第一百八十四章 凶狠的炮击
很快的,正面的清军就冲进一里半以内,可是让那些鞑子兵感到奇怪的是,往常明军猛烈的火炮、火箭此时却没有发射,再冲两百步,仍是如此。
两里外的清军大阵有一个高台,在这里,竖立着八旗满州正白旗、镶白旗、八旗蒙古正白旗、镶白旗,外藩蒙古喀喇沁部几杆巨大的织金龙旗。
在高台两旁后面,浩浩荡荡的都是清军人马,其中以八旗满州正白旗的旗号盔甲为多。
本来八旗满州合计三百一十个牛录中,正白旗四十八个牛录,镶白旗五十个牛录,就是八旗人数最多的两个旗,便是皇太极领的两黄旗,人数也没有多尔衮兄弟多。
此次入关,以多尔衮兄弟旗内兵马最多,虽然有很多旗丁留守清国内,但两旗出兵合计还是有一万五千人,其中披甲旗丁五千人,二人旗中还各有数百的巴牙喇兵。
与宣大、山东军交战之后,兄弟二人中多铎损失较大,不过多尔衮旗中披甲旗丁与未披甲旗丁共只损失数百人,根骨仍在。昨晚军议后,多尔衮知道不能再驱使八旗蒙古与外藩蒙古攻战,需要他们自己身先士卒了。
因此两白旗的几个甲喇章京分领一部分兵马,满州兵在前,蒙古兵在后,以多波次向夏河寨新军防守的正面营地进攻。此外还有两白旗的巴牙喇兵,缓缓跟在后面,视战情而定,随时准备发起决定性的攻击。
往日还没冲近一里,明军的火炮火箭己是猛烈发射,此时一声不响的,倒让多尔衮等人有些不习惯。
多铎有些疑惑,说道:“难道卢象升部的明军,己经在我炮火的轰击下溃散了?”
多尔衮与身旁的阿巴泰都是沉吟,几个八旗蒙古的旗主笑道:“豫亲王所言极有道理,一向是他们火炮轰击咱们,这下我们轰他,这措手不及下,那卢象升、刘衍军中伤亡惨重,就此溃散也有可能。”
多铎更是猜测:“说不定明军火炮己经尽数被我军大炮炸散。”
阿巴泰摇了摇头:“卢象升与刘衍诡计多端,我们不可轻敌。”
众人沉就下来,只是凝神眺望前方的情形,不多久,第一个波次的清兵在层层盾车的掩护下,已然冲到夏河寨新军防守的矮墙壕沟前,前方激烈的呐喊与火铳声开始响起。
探马滚滚回来报告:“……明军各条通道上,不见他们的火炮,他们射来的火铳,己比昨日薄弱许多……”
“明军似无力抵挡,我大清兵可一鼓攻入壕墙之内。”
多铎等人己是议论开,多铎说道:“我就说,明军的火炮己然被尽数炸散,我各旗勇士有盾车遮护,他们的火铳自然无用。看来他们己被炸破胆子,就要溃败了。”
几个八旗蒙古的旗主赞同多铎的意见,阿巴泰却是直摇头,说道:“那么容易溃败,就不是卢象升、刘衍等人了。”
他说道:“依我推测,明军各部在我大将军火炮的轰击下损失较大,无力防守第一条壕墙,于是退入第二道壕墙之内。昨日正白旗勇士攻入壕墙内时,曾有看到明军后又有一道壕墙防线。”
多尔衮下定决心,说道:“明军应该还不到溃败的时候,不过先前数轮火炮轰击,料想明军各部伤亡惨重,己是无力防守。现在明军锐气己失,我大清兵能攻下他第一道壕墙,同样能攻破他第二道壕墙。在我炮火轰击下,他又能退到哪里去?不论他们设了多少道壕墙,都会被我大军一一攻破!”
于是多尔衮一连串的发下攻击命令,激昂的战鼓声又是响起,似乎同一时间,前方铺天盖地的呐喊声响起,潮水般的清兵向夏河寨新军防守的第一道土墙通道处猛扑而去。
这几日清军攻打的夏河寨新军防守的壕墙长四百步,后世六百米的漫长防线,其中五条通道,每条通道间隔八十步。
今天攻打宣大营地,多尔衮的正白旗领外藩蒙古喀喇沁部主攻三条通道及相关矮墙壕沟。多铎的镶白旗领八旗蒙古正白旗、镶白旗攻打其中两条通道及相关矮墙壕沟。
两白旗各出动两个甲喇的兵力,每个甲喇军阵前后相隔一百余步,加上相关的蒙古兵近万人,还有杂役四千多人,合计一万几千大军。可见多尔衮打下刘衍所部阵地的决心。
先前清兵冲到夏河寨新军阵前时,密密层层的盾车,还是如昨日一般避开各通道缺口。
只有他们的杂役们,在身后清兵的威胁驱赶下,恐惧地抬着一面面用粗木捆扎的沉重木盾,越过一道道矮墙,将木盾摆放在还没有填好的各道矮墙壕沟前面。
这其中,他们被夏河寨新军鸟铳兵打死打伤不少,那些杂役如果慌乱后退,顿时身后射来利箭,将他们一个个射翻在地。
老规矩,木盾安好后,两白旗还有几个八旗蒙古的重甲护住两翼,余者弓手掩护杂役们填壕。不过看到各条通道处己经没有往日的火炮身影,他们也不免疑惑,探头探脑。
在接到旗中上官的传令后,各道矮墙壕沟之间的清兵退了回去,汇集各自甲喇的盾车后面,略为整队安排。
后方大阵响起激昂的战鼓声音,他们猛然高举旗帜,在盾车的掩护下,一队接一队,高声呐喊向各条通道冲来。
“这帮鲜货……”
清兵潮水般冲来,到处是黑压压的旗号盔甲,还有轰隆隆的战车。
看见他们冲锋威势,汪博不由大骂一声,不过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异族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中。
很快清兵涌入各条通道之内,在他们前面,至少都是三辆精制盾车,正面两条通道上,更有五辆盾车并行。每辆盾车后面,都是高举盾牌,手握刀斧,身披重甲的正白旗与镶白旗将士们。
这些重甲兵的身后两侧,还有众多的轻甲弓手往土墙上的夏河寨新军将士射箭,掩护盾车的前行。第一波冲入通道的,最少一个牛录数百人。随在他们身后,密密麻麻又是一个牛录接一个牛录的两白旗战士。
“撤!”
汪博大叫一声,引鞑子兵进来的目的己经达到,就没必要留在迳里了。
在他的喝令下,他部下一百多个火铳兵,快速往第二道土墙内跑去。跑回去的时候,这地面满是泥袋土筐,还有凝固溜滑的鲜血,很多人匆忙之下,不免绊倒滑倒,身旁的鸟铳兵们忙扶起他。眨眼间,他们就消失在第二道土墙之内。很快那些清兵跟着冲进来,随后他们遇到麻烦。
那些杂役们推的盾车,往土墙内推了数步后,就再也推不动了,地面到处是泥袋土筐。
正面那条通道上,从几辆盾车后面闪出几十个正白旗将士打扮的人,其中一人极为矮壮,满腮虬髯,脸上布满伤痕。他身上极玫,胸前有护心镜,盔上黑缨,身后高高背旗,却是一个披了三层重甲的正白旗分得拨什库。
他提着重盾,右手上拿着一把巨大的半月短柄斧,东张西望,眼前土墙间空无一人,只有身前百余步又有一道土墙,墙后什么人影动静都没有。这道土墙之间,遍地都是泥袋土筐,让人极不好走,那些明人,在掐什么鬼?
容不得他多想,身后的勇士们己经源源不断涌进来,他们或披双层重甲,手持长枪大戟,大刀巨斧。或身着镶铁棉甲,拿着弓箭,都是两白旗的重甲兵与轻甲兵。随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些未披甲的旗丁们。
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打击,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不过既然已经攻进来,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不管第二道土墙后有什么,看样子明军己经溃败。或许再进入第二道土墙,就可以看到他们慌乱逃命的身影。
只是片刻中,土墙由己布满了从各条通道内涌进的两白旗清军与蒙古军,他们中的一些人,己经向第二道土墙奔去。
分得拨什库一声嚎叫,手中的半月短柄斧一挥,立时他那队清兵随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往土墙那边奔去。他们果然不可前方似乎没有危险,不过他们仍是重甲盾兵掩护在前,轻甲弓手随在两侧,张弓搭箭,时刻保持着警惕。
不过遍地的泥袋土筐,如果要警惕地往四面前方观看,有些保持战斗队形的清军战士不免绊倒,跌了个狗吃屎,大损他们大清国勇士的形象。
源源不断涌进土墙内的清兵们,一路磕磕磁碰,在这横向六百米,纵向近二百米的空间内,黑压压往第二道土墙涌去。
“进墙来的清兵,怕有几千人吧?”
夏河寨新军这边,静静的只闻寒风的呼啸声,刘衍向土墙外张望了一下,外面黑压压的都是两白旗的盔甲旗号,看他们或慢或快逼来,各人离土墙只有五、六十步了。
“是时候了!”
刘衍看了看周边的夏河寨新军将士们,土墙后静静蹲着四排鸟铳兵战士,由于军中现有一千六百多个鸟铳兵,而这第二道土墙宽只有三百余步,不到五百米,还要去了四个通道,诸多缺口,空间有限,所以刘衍将火铳兵分为四排射击。
此时他们静静躲蔑土墙之后,新进墙的汪博部下火铳兵同样如此,他们静静蹲在第四排。
此外四条通道,诸多缺口后的火炮,也全部移入土墙之内,全军偃旗息鼓,就是等待清军入瓮,眼下他们终于来了。
刘衍看了看火铳兵身后的长枪兵与刀盾兵们,此时他们也是整齐列队,严阵以待。
火炮弹药填好,各人手中火铳子药也早己装填好,火绳也点燃了,一切准备就绪!
刘衍猛地看向苗绍,重重点了点头,此时苗绍也是神情激动无比,他惊天动地大叫一声:“击鼓!”
夏河寨新军中激昂的战鼓声响起,顿时全军将士齐声呐喊,所有的鸟铳兵们全部站了起来。前排的鸟铳手,黑压压的将自己火铳架设在土墙之上,所有的火炮,也全部从土墙边推出。
在那些清兵集体大吃一惊的时候,钱樰声嘶力竭地叫道:“开炮!”
大地剧烈抖动,惊天动地的火炮齐射声响起,督标营四门红夷六磅炮,夏河寨新军的五门虎尊炮一齐开火。
大股大股浓密的硝烟腾起,整个土墙周边似乎被烟雾笼罩,无数的铅丸向土墙前的清兵咆哮而去,无论他们穿了什么甲,持了什么盾牌,都没有丝毫的作用。
长达数百米的土墙前面,那些清军如风吹麦穗般倒下一大片众人身上,无不是血肉模糊,布满密集的血洞。更有数十人被打得直飞出去。
督标营的四门红夷六磅炮,霰弹射程在二百多步,便是夏河寨新军的五门虎尊炮,霰弹射程也在一百多步。
两道土墙之间,不过一百多步,大部分火炮直射过去,可以将整个空间打透。那些清兵密集涌来,从这头到那头,无人可以躲避,直接从头到尾,被打通一条条血肉胡同!
火炮声刚止,密集如爆豆般的鸟铳声又是响起。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祝诸位书友童心常在,欢乐随行」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最后的激战
两道土墙之间的空间内,到处是狂叫乱喊的清军鞑子兵,他们大部分潮水般的往后逃,特别那些跟在身后的八旗蒙古军,更是个个跑得更快。也有一部分人被打蒙了,尖叫着不知该往哪里跑,又或找个什么东西遮掩一下。
“放!”
第四排火铳兵己是上前对他们射击,那些乱逃的清军胸前或后背冒出一股股血雾,踉跄着摔倒在地。余下的人磕磕绊绊,抛弃手中的兵器,抱头而走只想快一点逃出这块恐怖之地。
不过到处的泥袋土筐,又或地面横七竖八的战士尸体,还有不时踏上的大滩残肢鲜血,都让他们觉得这地面是如此难走。很多人被绊得摔倒在地,随后无数双大脚从他们身上踩过。
被踩的人放声大叫,挣扎着要爬起来,但劈头盖脸的大脚仍是不住踩来,直踩得他们说不出话来,头脸身躯被踩烂为止。
第一道土墙的五条通道挤满了人,或许人的心理下意识都是走大门。不过大门只有五道,又都有盾车挡道,想逃跑的清兵太多了,造成各通道拥挤如同罐头里的沙丁鱼,很多人被活活挤死或是踩死。通道前许多辆盾车更是被着急的人群掀翻在地。
也有机灵些的清军鞑子兵从土墙上翻墙而出,从夏河寨新军大部这边看过去,密密麻麻都是爬墙之人。随后尖叫惨叫声不断传来,显然是爬墙的清兵摔入墙下的壕沟之中,那边的壕沟都没有填上,深深壕沟内的尖锐木刺,有他们好受的。
看着溃逃的清兵,刘衍深深呼了口气,他看向身旁的汪博与张义、沈拓、陈勋、王越、苗绍几人,淡淡说道:“追击吧!”
几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情,呛啷啷声,众人分分抽出自己的佩刀佩剑,喝道:“兄弟们,随我杀奴!”
呐喊声响起,一千多夏河寨新军的长枪兵与刀盾兵随在几人身后向前追去,看他们密密麻麻追来,土墙内的清兵更是吓得慌不择路,个个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连滚带爬只是拼命逃跑。
不断有夏河寨新军追上那些清军鞑子兵,刀砍枪刺之下,将他们一个个杀死在地,这其中也有一些夏河寨新军在途中被绊倒,不过那些清兵毫无抵挡之心,或是尖叫逃命,或是跪地求饶,没有一个人取回头作战。
汪博兴奋过猛,踩在一堆血淋淋滑溜溜的大肠上,那堆东西在酷寒的天气中己经结冰,如踩在西瓜皮,香蕉皮上一样,汪博向前猛扑出去,刚好扑在一个镶白旗清军马甲的身上。
那马甲不知哪来的儿量,尖叫着甩开汪博的身体,有如神助一般,爬起身来就是一连串的跨栏动作,然后猛冲过对他来说是一人高的土墙,他跳过土墙后,外面一声巨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鲜货儿,跑得倒快……”
汪博在身旁护卫的搀扶下,有些尴尬地爬起身来,继续领军追击。很快土墙内的清兵就不多了,随后大股大股的夏河寨新军将士直追出土墙之外,追杀那些清军溃兵,并驱赶他们冲击身后大阵。汪博与张义等人率部追杀,刘衍则是率领各总鸟铳兵仍在第二道土墙后不动。
鼻中闻到一股浓厚的硝烟味与血腥味,刘衍口中呼着浓浓的白气,向墙外看去,两道土墙之间布满死相各异的清军尸体,他们或趴在地上,或趴在泥袋土筐上。
更多被火炮打烂的清军残肢,伴着地面一滩滩血迹。与清军尸身一样,都在寒冬中快速结冰硬挺。
那些头盔、兵器、旗号更散落得到处都是,看他们密集的尸体,刘衍心中暗道:“应该有打死一千多个鞑子兵……”
刘衍听到身旁众军官的轻声议论:“此波奴贼损失不少。”
不知什么时候,卢象升来到刘衍身旁,他脸上表情很精彩,他的中军亲将陈安也在旁拼命吸着气。
他们往更远处看去,在那边,张义与汪博等几个百总己经率部追杀出土墙颇远,那些清军潮水般溃败回去。
“差不多了,鸣金收兵吧。”
刘衍自言自语了一声,又对卢象升道:“督臣,奴贼大挫,肯定恼羞成怒。末将以为,我等要做好他们火炮轰击的报复准备……”
此波攻击为正白旗与镶白旗一个甲喇的大部兵力,还有一部分的八旗蒙古军。
两白旗的甲喇章京驱赶麾下大部分阿礼哈超哈营战士攻入土墙之后,起初一切顺利,二人与余下的清兵正要进入土墙之内。
随后,他们听到如雷般的火炮及火铳声,正在惊疑不定,他们就看到甲喇内大批战士惊恐地奔逃回来,特别以那些蒙古军叫声最大。他们砍了好几个溃兵,都阻挡不了他们溃败的姿势。
随着更多的人逃出来,他们也不得不往后逃命。在那些夏河寨新军将士们追杀出来后,他们更是崩溃了,争先恐后往后面逃去。
他们这片军阵的一百几十步外,列着两白旗另两个甲喇的满州军及蒙古军,见他们溃逃回来也不客气,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对着他们射出无数利箭,敢冲击他们军阵的,全部射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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