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至轩阴狠之极,是完全会做出打击报复的人,最近闻秋甚至不太出门,即使出门身边的保镖也多了许多。可是裴渡似乎总是独来独往,有时候深夜回来,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停手吧,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如果那些事会让你受伤,我宁可你不要去做。”闻秋抚摸着他的伤口,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裴渡会舔舐他的手,原来心疼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希望自己口含良药,仅仅是舔舐就能治愈所有的伤痕。
他安静地垂下头,伸出舌尖轻轻舔过那狰狞的疤痕,虔诚地亲吻那蜿蜒的脉络,“无论如何,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裴渡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冲动,那就是跪在omega的脚下坦白一切,祈求他的惩罚和赦免。
可是他做不到。
雪崩正在无声地进行,无论是惩罚还是自毁,都已经无法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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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春天,蒋明欣的画展筹备了一年,终于就要举行。那天,闻秋好好打扮了自己,带着裴渡一起去了博世美术馆,帮蒋明欣捧场。
他们的穿着并不相同,然而领带和口袋巾的花纹配色,袖扣和领带夹上的珠宝样式,都做了巧妙的搭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情侣装。
两个人到了美术馆,就好像成为了移动的展品,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大多数路人并不知道他们是谁,都在悄悄地嘀咕是哪对艺人过来看展了。
蒋明欣穿得人模狗样的,站在展厅门口盛情迎接,一看到他们就生气地叉起了腰,“可恶,比我画还好看的家伙不准进来,是想抢我的风头吗?!”
闻秋就微笑道:“那我走?”
蒋明欣立刻上前来勾住他的胳膊,“不许跑,今天你要做我的缪斯女神,把美的精神发扬光大。”
他们向来亲密惯了,蒋明欣正想挽着闻秋进去,然而下一秒却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裴渡的手臂插入他和闻秋之间,以一种绅士但同时也不容拒绝的姿态,将他和闻秋隔离开来。
“干嘛,裴少好小气哦~”蒋明欣开了个玩笑,然而在裴渡脸上没有找到任何玩笑的迹象。那双幽黑的眼睛淡漠地扫了他一眼,里面是明晃晃的警告。
这下不仅仅是蒋明欣愣住了,闻秋也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和omega朋友的接触而已,以前裴渡从来不会这样……该说是占有欲吗?还是应激地保护过度?
裴渡没做任何解释,只是如常地拉着闻秋的手走进展厅里,声音听起来也很平静,“进去吧。”
蒋明欣被甩在后面,从这丝平静里咂摸出了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小声嘀咕道:“疯子啊……”
进入展厅,闻秋很快就目不暇接起来,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日常在画室里抓耳挠腮大叫着画不出来的蒋明欣,居然能搞出如此震撼的效果。
整个展厅都为他的画作装饰成了光怪陆离的后现代风格,以“孕育”“生长”“繁衍”“死亡”为四大主题,画面上遍布扭曲的肢体、错位的空间、混乱的感官,色彩凌乱而浓烈,充满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闻秋并不能看懂他在画什么,却能够用理性之外的直觉感受到他想传递的主题。在一开始的视觉震撼之后,这些画的确能给人带来极大的解读空间和品味余地。
蒋明欣和那个策展人一拍即合,两个人都是生命不息折腾不止的性格,在裴渡的默许下,他们打着裴少的旗号各路薅人,差不多把所有能找的前辈画家和艺术家评论家,全都拉来了这场竭尽心力准备的视觉盛宴。
闻秋一开始还在看作品,最后却在看蒋明欣。看他顶着一头闪光的银发,正在和一个艺术圈大佬东拉西扯凑近乎,厚着脸皮要他在社交媒体上给自己宣传。
他真的很厉害,好像浑身都是旺盛的生命力,做什么事情都能不顾一切一拼到底。闻秋的记忆又情不自禁回到了一年前,想到自己是怎样和他争吵,又是怎样主动送上门陪睡,向裴渡讨来了这个展览机会。
如今想想,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受,那时虽然心里很委屈很难过,但能换来今天这场展览,想想真是物有所值。
裴渡把策展人叫了过来,问了几个问题,策展人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后续宣传也都准备好了,媒体老师今晚就会发通稿,王卿松王会长已经答应写专栏,博世这边会将展期再延长半个月……”
这个时代的艺术就是这样,一半靠真才实学,一半靠营销包装。像蒋明欣这样做到极致的,没有不成功的理由。
“做得很好。”裴渡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只是被问了名字,那个策展人却好像深感荣幸,热切地回答道:“蒙裴总厚爱,我叫纪声华。”
“我妹妹最近也想办个明清古董展览,规模听说不小,到时候可能要麻烦纪老师鼎力相助了。”裴渡许诺出去一个大好的机会,把策展人欢天喜地地送走了。
闻秋在一旁静静地瞧着,最近跟着裴渡出入各种场合,他也或多或少地学到了一些上位者处事的方式。他现在有了钱有了权势,但性格里自卑和胆怯的部分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所以裴渡一直有意地在教他各种场合该如何行事。
逛完蒋明欣的画展后,他便和裴渡一起在美术馆里转悠着。文学和美术不分家,看到那些直击心灵的画作时,闻秋也会感到灵感在脑海中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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