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远汀一愣,顺势把笑容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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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有小商贩在卖油纸伞,许远汀转头问时奕:“要不要买两把?算了,我是北方人,不习惯打伞,买一把吧?”
“我在北城读书,也习惯了下雪。”时奕温声道。
那就是不需要了,许远汀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那伞还怪好看的……
“你要是喜欢,就买一把?”
“不了不了,我是个实用主义者,油纸伞中看不中用的,没必要浪费钱。”怪只怪这江南小城,处处透露着诗情与温柔。
才刚一时冲动潇洒离开,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苏城人生地不熟,除了酒店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倒是连累了时奕,与自己多吹这半刻冷风。
冷静下来后,愧疚之情袭来,许远汀便要与他告别。
不想时奕突然指着路边的一处小茶楼,邀请道:“上次在棠城你请我喝咖啡,这次来苏城,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请你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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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星探
时奕说“请喝茶”,令许远汀联想到中学时,大家以这一词代指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谈话。
对于好学生许远汀来说,这确实是件新鲜事。
室内温暖如春,一进门便有一身披汗巾的小厮高呼“客官里边请”,仿佛平白穿越回几百年前。
两人沿石阶小路踱步,绕过假山流水,在一艘艇仔样的客厢落座。
旁边是很浅的水塘,上面飘着几盏莲灯。前方正对处有一块戏台,这会儿尚未开唱,厚重的红帘子拉着,透不出一丝光亮来,叫人好生好奇那背后天地。
“衡源斋,苏城的老字号茶楼。”时奕介绍道。
真够风雅的,许远汀腹诽,表面却只微笑点头。
小二适时询问:“两位客官要些什么?”
“我随意,你点吧。”许远汀说。反正她平日里不喝茶,于她而言都一样。
时奕点了店里的招牌,一壶六安瓜片,两叠定胜糕点。
末了,他想起什么,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许远汀脱口而出:“还没。”
瞥见时奕的手似顿了一下,忙添上后半句:“中午吃多了,现在不饿,刚好喝点茶水解腻。你呢?”
“我也不饿。”
“哦哦,你们最近演出,又要控制饮食。”
她想起自己可以随意吃夜宵,不必在意身材,再看时奕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怜爱。
可怜的孩子,真是吃了好多苦。
“你这样出来,真的不打紧?”许远汀又忍不住确认。
毕竟那都是他的前辈,他日后多半要和他们一起共事的。而她与袁晓李行、以及李行的朋友,却可以从今往后山水不相逢。
“没事的,我跟他们说我回家了。”时奕回答。
许远汀放下心来,摸出手机:“那我也跟我同学说一声。”
“行,你打算怎么说?”
“就说……遇到一个朋友。”许远汀心中一动,是朋友没错吧?
她觑了眼时奕的表情,见他没露出任何异样,重低下头编辑微信消息:【我有点不舒服,先回酒店了。】
没必要向袁晓事无巨细地汇报自己的行程。当时订酒店时两人住一间,但想来袁晓很难比她回去得早。
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工夫,茶水已煮好了。
小二规规矩矩地端着茶壶走到离两人一米远处,突然驻停脚步,躬身将长嘴茶壶往肩背上一放,双手紧握其上吊环,足足往后拖了两尺远,将茶壶向上一抛,足尖轻挑勾住吊环,竟以这样高抬腿的姿势将两人面前的茶盏逐一斟满,未洒落一滴于碗外。
整个过程不过须臾,只因未曾预告,将许远汀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鼓掌道:“高手在民间,师傅真是好身手。”
时奕相较起来就镇定得多:“茶艺表演是这家店的一大特色。”
不就是东道主,之前来过吗?许远汀起了些揶揄的心思,促狭道:“你觉得这个和跳舞,哪个更难?”
“术业有专攻。”时奕似是认真思索评估一番,方才淡声回答。
前方的小戏台红布缓缓拉开,露出一位粉墨涂了满脸的青衣。
许远汀心道,今天可真是把人生中能做的风雅事试了个遍。雪夜听戏烹茶,她从前哪有这样好的兴致?
只听台上那人唱道,“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
《锁麟囊》?京剧?她本以为在苏城,会是昆曲或评弹的。
那人声音粗嘎,坚韧有余而婉转不足,并不很符合程派唱腔刚柔相济的特点。
许远汀不免往台上多看了两眼,然而店里为营造一种古色古香的氛围,特意将灯开得很暗,又因距离较远,她只能看到宽大戏袍下扑朔迷离的身影,不辨男女。
“你喜欢戏曲?”对面的人冷不丁发问。
疑心自己的目光太炽热,叫时奕误会,许远汀悻悻收回:“我奶奶喜欢,以前陪她看过不少,不过都是在电视上。”
既然话题已到了这里,不如顺理成章地问问他的家庭情况。
许远汀想了想,挑了个最稳妥的问法:“你一会儿真回家啊?”
“不会,我家在苏城下属的临阳县,来回坐班车挺远的,赶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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