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有人直呼的话,早就被她揍一顿, 有多远扔多远了。
可此时她被提小名也不恼,平淡攻击,“哟!你多大人了,还怕那小子啊。他小时候淘气得很, 我可没少打他。”殷慧眼神带了点嫌弃, 头不动, 眼球却移向蓝衣妇人。
“还有,你不也是没少打他吗,怎么等他长大了,反倒怕起他来了。”
殷慧的腿麻劲过了,继续挺直脊背,跪好,她叹了口气,“几年不见,你竟如此怕人了,还是当初打遍天下的卫嫣么?”
卫嫣低声解释,“我那不叫怕人,因我这属于秘密行动,自然不能让对方知晓。”
殿内暖炉烧得旺盛,殷慧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小团扇,悠悠地摇了起来,“也难怪霍老夫人着急,你们家那个祁珩确实不小了,是该成家。”
殷慧扇子摇得快了些,“这多少年了,好不容易看对眼儿一个,”她看向卫嫣,眼里都是同情,“你们着急,我也能理解。”
卫嫣一直都在示意让殷慧小声些,小声些。
可声音是压住一半儿又漏了一半,卫嫣就差亲自过去堵嘴了。
沈婳在她俩斜后面,就隔了一列席,多多少少听到了她们交谈的几句。
当两人提到了祁珩挨打的糗事时,沈婳的小狐狸耳朵,几乎是瞬间就竖了起来!
她生了兴趣,悄悄往前面挪了挪,微微抬头又看了几眼。
卫嫣见殷慧还是像小时候一般“伶牙俐齿”。她也说不过殷慧,现在就怕沈婳听到了什么,往这边探。
卫嫣性格使然,她能顾不上礼节,直接上去捂住殷慧的嘴,堵住了她持续不休的嘴!
卫嫣是这样打算的,但她在动作前,无意间看见沈婳目光,正在往这边探!
卫嫣就好像被沈婳的目光烫到一样,瞬间正襟危坐,收了气焰,这还不够,又手绢掩口轻咳了几声。
殷慧察出不对劲,她顺着方才卫嫣的眼神看过去。
恰巧四目相对,殷慧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表情,对着沈婳笑了笑,眼神盯了回去。
沈婳心里一紧,旋即收回目光。
她这是偷听被发现了?怎的如此之快,她偷听的很明显吗?
“沈姑娘看起来,在为某事烦恼啊?”
沈婳纷乱的头绪,戛然被一道温柔的声音吸引过去。
李贤妃身穿红色礼服现身,与她平日所穿极为不同,她这身装扮活像一位端庄威严的皇后。
李贤妃赶在众人行礼之前,说了句免礼后径直走向沈婳。
沈婳低着头,她感觉到李贤妃行至自己跟前,行礼道:“并未因某事忧心,只是想起几件往事。”
李贤妃看了眼四周,以为沈婳是因为他人多嘴而忧虑。
她声音提高了些许,笑容款款,拉了沈婳手腕,“你既肯远赴永安来寻我,我总是要多看顾点的。”
!
周围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靠眼神传递信息。
李贤妃的话让沈婳恍然间就懵了神,她抬眼对上李贤妃的目光。
远山眉下的两汪清水,里面只有无尽的温柔,那万千柔情又化作飞絮,轻轻萦绕在沈婳身上。
什么叫来永安寻她?难不成先前一直给沈婳传递消息的都是李贤妃?沈婳笃定了几分。
也对,李贤妃上次出手从顾贵妃那里救下她,这样前后贯通起来,也就通顺了。
沈婳也跟着含笑,“劳贤妃娘娘挂念。”
李贤妃根本没注意沈婳说了什么,一双眼眸,无时无刻不在跟随着沈婳,观察着她的一颦一笑。
沈婳的眉眼在李贤妃看来,是像明肃皇后。但是她俩又有很大的不同,沈婳眼睛里装的东西,是跟明肃皇后大相径庭的。
一个至善若水,一个善恶参半……
李贤妃松开沈婳手腕,“本宫坐席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事尽管传了宫女来寻。”
沈婳应下后,重新落了座,这片区域在李贤妃来了之后就安静了下来,个个噤若寒蝉。
年宴即将开始,偌大的宫殿内烛火通明,皇帝临座,龙袍加身,有了几分君王的气势。
皇帝的斜后方又开了一个坐席,那里坐着顾太后。
顾太后神色从容,俯瞰着殿下众官员,严肃的面容中有几分傲气。她身边的彩春正拿着一根银针,仔细检查着端上来的饭菜。
开和帝于阶上道:“今日除夕年宴,皆是内里人,众爱卿不必过于拘束。”
开和帝话音刚落,乐声奏响。
曲声的奏响代表着除夕年宴正式拉开序幕。
舞女们于殿间起舞,随着乐曲的起伏变换身姿,席间觥筹交错,曲声同交谈声交织,好一幅歌舞升平的画卷。
可沈婳身边好似形成了屏障,周围的欢笑声都同她无关,她被隔绝在众人之外,就是盯着桌上的食物发呆,也没动筷子。
李贤妃往后看了一眼,随即端起一盘酥酪。她身边的惊翠会了意,接过盘子端来沈婳处。
“沈姑娘安,”惊翠将酥酪放在桌上空处,“这是娘娘命奴婢送来的,若姑娘喜欢,娘娘心里自然也欢喜。”
沈婳看了眼酥酪,神色一顿,但她神色迅速转换,她嘴角上扬,“我本就喜欢吃酥酪,惊翠姑姑可要替我好生谢过娘娘。”
“哎呦呦!”御座之西的首列上一男子发出惊叹,手往旁边扒拉着,“颂安,你可没看见,那美人含笑的绝艳场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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