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春娘是将这个房间当做厨房使用了。
朝南的房间仅有一张床,被子掉在了地上,脏的已经不能用了。
正对着床铺的是个竹篾编的衣柜,里面就剩下几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一些碎布头。
“阿姐。”梁定方走进来,脸色不愉,“那混蛋还在外面!”
梁锦玉挑了几块碎布头做抹布,闻言不在意说:“别管他,待会儿他就回去了。”
梁定方透过窗户看见陈来福正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来,连忙走了出去。
陈来福见他出来,立刻停下脚步,却也不退。
“别逼我揍你!”梁定方警告道。
陈来福厚颜无耻的说:“你姐是我媳妇,我来看我媳妇天经地义!”
春娘家的位置虽然靠后,但前面却有好几户人家,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来凑热闹的村民绝对不少。
梁锦玉想到这儿,索性走了出去。
陈来福看到她出来,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只要我们一天没和离,你就别想摆脱我!”
梁锦玉扫了一圈,见屋檐下有个木盆,于是走过去拿起木盆又找了个棒槌。
梆!
梆!
梆!
梁锦玉用力敲打着木盆。
巨大的声音在傍晚显得格外突兀,加上大家都知道春娘家没人了,所以很快就有村民过来察看。
“咋回事,梁嫂子你怎么在这里?”有人诧异问。
“唷,来福兄弟,你脸咋了,被人打了?”
“天都快黑了,你们夫妻俩在这干啥呢?”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一时间热闹得很。
梁锦玉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既然大家都在,那我也不瞒着,从今天开始,我跟陈来福就再无瓜葛,也不再是陈家妇。我的意思是,我要跟陈来福和离!”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大家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各种猜测都有了。
陈来福咬紧牙关,愤懑的瞪着梁锦玉,嘴里却说:“大家别当真,锦玉只是在跟我闹别扭,气头上的话都不做数。”
“梁嫂子,俗话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事好好说,犯不着和离啊。”栓子娘热心肠的劝说道。
旁边的铁蛋娘也接话:“是啊,这女人要是没了男人,日子还咋过啊。”
“你瞧人家春娘,就是没了男人才...哎哟,梁嫂子,你不会是因为春娘的事才闹别扭吧?”
“来福哥对你多好啊,女人要惜福,反正春娘都不在了,你还有什么可闹的。”
“......”
大家都劝说梁锦玉跟着陈来福回去,说陈来福人老实又疼媳妇,说她能找到这样的男人要珍惜。
梁锦玉等她们说够了,才摇着头道:“如果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好,大妮娘怎么会年纪轻轻就去世,春娘怎么会跟别人跑了?你们瞧瞧我这脸,还肿着呢,就是陈来福打的!他还威胁我,说要杀了我呢!”
“不会吧?来福兄弟,这真的假的?”
陈来福脸色难看至极,喝道:“你胡说什么,你怎么不说你弟弟也打我了?”
“他为什么打你,还不是因为你先动手了?”梁锦玉反驳,又道,“总之不管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我都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你和离。今天在场这么多人就当给我个见证,我梁锦玉若是还跟你回去,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大家听着心里一悚,话都说的这么绝了,看来是真不打算再回陈家。
先前那些还劝和的人,这会儿都没了声音。
梁锦玉也不给陈来福啰嗦的机会,直接拉着梁定方回了屋子。
“砰”的一声关了大门。
屋外闹哄哄的吵了好久,等太阳落山,天都快黑了外面才安静下来。
“阿姐,人都走了。”梁定方透过门缝观察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姓陈的也走了。”
梁锦玉不在意的应了声,将包裹拿到床上摊开。
她和定方的行李就只有两身衣服,多的什么也没有。
“阿姐,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梁定方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碎银,估计得有三两多。
梁锦玉小声说了银子的来源,分了大妮一半,她还有二十几两,后来又给了粮铺老板二十两,如今就剩这么多了。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陈家,竟也有这么多积蓄。”梁定方感叹说。
梁锦玉收起银子,摇头道:“虽然这些够首付了,但接下来还有尾款,那才是大头。”
梁定方终于问出了多日的疑惑:“阿姐,你为什么买那么多粮食?”
如果没买粮食,这些银子足够他们生活好久了。
“我在赌。”
“赌什么?”
“赌粮价会上涨,到时候我再把那些粮食卖掉,这一买一卖不就挣了差价。”
梁定方皱眉,认真思索着:“话是这么说,可阿姐你怎么确定粮食一定涨价?如今边关稳定,近两年南北风调雨顺,粮价就算上浮也不会变化太大。”
“那可不一定,我之前去城里,粮食就已经在涨价了。你等着,最迟明年开春,粮价一定会大涨。”梁锦玉说的信誓旦旦。
梁定方仍觉得这事悬得很,种地都是靠天吃饭,他阿姐再有本事,还能知道老天爷的心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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