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结巴了。
巴尔克一愣。
艾登的台词听起来简单,其实别有深意。
当人们主动进入梦中而不是接受治疗时,就会变成自己想要变成的模样,这也是梦对个人欲望的一种反应。
比如索拉娜的红辣椒,盖勒提的花旦娃娃,以及在现实中实现了梦想的艾登表现出的,除了说话流利以外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的形象。
“为什么你要偷走仪器呢?是因为憎恨我吗?”
艾登并不理解,但是他想要做出改变,努力尝试着用蹩脚而简单的方式追寻答案:“或者,你并不是犯人,而是受害者?”
代表着盖勒提的娃娃并没有回答他,堆积的其它玩偶却突然看向他开口出声:“白昼之民来做客,正是月夜之民的心愿。”
整幅画面太过诡异,突兀地令人寒毛倒竖。
玩偶固定得并不结实的透露摇晃着,发出令人牙酸的稚嫩声音,异口同声:“如踏入愚昧,正是飞蛾扑火。”
*
银幕上偌大的放映厅中,红辣椒与科克警探两人孤零零地坐在观影席上。
她大致上已经能够确定科克的病因,但是有些东西还需要确认:“刚才,罗密欧说的‘越轴’是什么?”
科克莫名换了一身衣服,他穿着简单的polo衫,头顶戴着宽沿但简单方便的帽子,还戴了一副墨镜,看起来不再像个警察,更像是某个不太专业的三流导演。
他向红辣椒解释了一遍罗密欧在他的梦中提到的专业名词。
轴线就是被拍摄对象的视线方向、运动方向和不同对象之间的关系连接成的一条假象的直线或者曲线。
在拍摄电影时,遵守轴线一致是导演摄影师行业默认的规则。一旦打破轴线,就是“越轴”或者“跳轴”,会给观众带来不适的观影体验。
马丁·斯科塞斯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他前排的库布里克的背影。
这并不是说导演在拍摄时绝不能越轴,影史上借用越轴营造特殊效果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目前,最出名的当属库布里克《闪灵》和他自己的《出租车司机》中对越轴的应用。
越轴给观众带来的不适感,反而可以被导演利用,刻意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奥斯蒙德在这里为越轴给外行人做出解释,也是别有深意。
因为《红辣椒》就应用了不少越轴的镜头画面拍摄。
每一次进入梦境时,奥斯蒙德都安插了越轴镜头,越轴在影片中是一种入梦的暗示。如此简短方便的手段,可以说是别出心裁,设计地非常巧妙。
而这样一来,也可以让观众直观地感受到,科克并非不喜欢电影,他甚至是个专业人士。
红辣椒果然也提出了相同的问题:“你果然很喜欢电影吧?”
刚才还自信满满的科克瞬间怂下了肩膀,人们尚未看清,他身上的衣服却突然变了一套,故作成熟的胡子全部消失,乍一看,又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突然响起的鼓声打破了沉寂。
令人不安的游行背景乐再次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游行的队伍居然涌入了放映厅,挤占了这里。
它们在狭窄的过道穿行,纸屑与飘带纷飞,煮熟的火鸡嘎嘎乱叫,过高的埃菲尔铁塔和骑着旋转木马的拿破仑还将房顶顶破,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科克重新穿回了他的警察制服,惊愕地站起身看向四周纷乱的场景:“我的脑子已经这么不正常了吗?”
红辣椒同样愕然,她常在梦中穿梭,却还是头一次看到眼前的状况:“你的梦里混进别人的梦了...艾登?怎么?”
一个被布锦水袖包裹的,她熟悉无比的身影同样出现在了游行的队伍之中。
红辣椒一愣,慌忙迎了上去:“等等!艾登!”
艾登看起来神志不清,又被袖子裹住了嘴发不出声音,只是不管不顾地向前走去。他身后被堵塞的游行队伍也不停向前推搡着,红辣椒一不留神被推坐在地上,游行队伍和艾登就如同抓住了机会一般,源源不断地钻进了放映厅的银幕内。
红辣椒想要去追,却被银幕阻拦,她只能回过头看向梦境的主人科克:“快点从梦里醒过来!”
索拉娜火速赶回了研究所。
仪器似乎是出了什么故障,转接器无法正常显示艾登的梦境,就好像是他的意识迷失在了盖勒提无法醒来的梦中一样。
为了救回艾登,索拉娜也只能再次涉险,深入盖勒提的梦中。
她摘下眼镜,一头柔软的金发迅速变红,伴随着熟悉的相似性转场一拉一推,眨眼之间,红辣椒已经出现在了梦境的半空之中。
弦月、电子合成音,女声欢快的节奏做为背景音乐响起,红辣椒自云端坠落,在星河中穿梭——眼前的画面让几乎所有的观众都睁大了双眼:
她越过云层,突然坐上了一架金属外壳包裹,散发着粉蓝色相交线性光的机械南瓜马车。一只比她和南瓜马车都大的东方龙头突然在消散的云雾后出现。
它同样由机械构成,电线与纤细的灯光如同五彩斑斓的细线一样,竟然用类似于传统醒狮服饰的制作技法,勾勒出栩栩如生、根根分明的毛发!
坐满了业内专业人士的放映厅内居然响起了整齐划一且响亮的抽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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