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蒙德心中愧疚,还是忍不住将脸埋在枕头里,发出沉闷的问询:“你的手,没事吧?”
利亚姆垂眸撇了一眼自己的手背和手腕,之前被奥斯蒙德抠抓的痕迹已经褪去了大半,只留下一些结痂的、细细的月牙形血痕。
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最多只需要两三天就可以愈合。只有手臂剐蹭的划伤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利亚姆勾起唇角,轻轻地拍着他:“没事,是小狗没有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狗坏,人好,人没错。”
奥斯蒙德蓦然睁眼,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他:“你...你在说什么?”
他的脸颊不受克制地发烫。什么小狗!利亚姆到底在说什么!
利亚姆笑得灿烂,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想要,起码在现在,开心一点。
他脊背半弓,像一只蓄势待发准备猎食的大型食肉动物,手指摩挲着奥斯蒙德的手腕,双眼紧紧盯着奥斯蒙德微微染着粉色的耳尖。
故作无辜地说道:“麻醉的药效还没结束时你说了很多梦话,一直嘟囔着‘小狗’、‘小狗’的,是在说我吗?是在说我吧?”
他的话将奥斯蒙德仅存的困意驱散地一干二净,他甚至忘记了疼痛,用近乎凶狠的眼神紧紧盯着利亚姆:“我还说了什么?”
说了好多遍的“小狗”,还哭得可怜兮兮的。
让利亚姆,舍不得放开手,舍不得闭上眼睛。
还说,他很害怕,还很饿。
利亚姆没有回答他,只是耐心地看着奥斯蒙德,拇指一遍遍抚摸着奥斯蒙德手腕处微凉的皮肤,轻声说道:“奥兹,你没有反驳我。”
他似乎心情很好,眼角都弯了起来,就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狗塑”,反而乐见其成。
奥斯蒙德的耳尖迅速蒙上了一层艳粉色,他重新将脑袋埋回枕头里,支支吾吾,无力地辩解着:“我只是在说那只秋田犬。”
利亚姆以前见过那只秋田,听奥斯蒙德说,那是从法米娜借来的狗。
“它很乖,不会乱跑,应该已经自己回去被法米纳接走了。”
奥斯蒙德干巴巴地辩解道。
利亚姆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两只狗的状况如何上,他微笑道:“确实很乖,系统也很乖,我也是。”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奥斯蒙德忍不住挣脱了他的手,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示意自己不想再听,什么都不想听,他麻醉时到底说了什么?!
利亚姆见似乎惹急了他,便见好就收,撑起身体,凑到他的身旁,道:“小狗狗错了,所以,下一次,不管发生了什么,让我在你身边,让我尽职尽责。”
他没办法忍受,再看到奥斯蒙德躺在地上,痛苦,流血,濒死,了无生机。
这让利亚姆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慌。
奥斯蒙德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轻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他当然知道将“胃痛”视为借口,他早就告诉过他了,他没有错,他们两个都没有犯错。
事实上,“胃痛”就是他的借口。
从他们第一次看电影开始,“胃痛”就成了一个遮掩真实的词汇。
无论是在派对上,还是在电话里。
他就像是一个喊着“狼来了”了的孩子,这是第三次,用“胃痛”这种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灾难,遮掩独属于他的难堪。
奥斯蒙德蒙着脸,脸颊发烫,心中惴惴不安。
他是不是应该告诉利亚姆他有很严重的焦虑症?
以前,他没必要提起。
现在,他从失去中认识到了利亚姆对他的重要性。
他喜欢他。
对他抱有想要的欲望。
但奥斯蒙德不知道他应该从何谈起,坦然地剖开自己的过去。
可是,没有人规定人和人之间一定要坦诚相待。
就像怀亚特。
奥斯蒙德深吸了一口气。
他也永远不会将一身腥臭流脓的伤口展示给拉斐尔。
即便
奥斯蒙德过去坦诚过,他得到的是背叛。
他所有的自我剖析都变成了科尔伽用来伤害他的武器。
奥斯蒙德不想这么快付以真心,即使奥斯蒙德清楚利亚姆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温柔,善良,单纯,直率,天真,乐观积极...
他甚至为了他死去。
可奥斯蒙德还是无法迈出这一步。
喜欢,可不可以不触及过去?
他们可以拥有现在和未来。
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里写过:“都说不幸和苦难可以使人变得崇高,其实不然;有时倒是幸福可以使人做到这一点,苦难、不幸,往往使人变得心胸狭小,有报复心。”
奥斯蒙德向来认可这句话。
他不否认他的过去与他的卑劣。
奥斯蒙德·格里菲斯是一个利益至上、唯利是图的人,他懦弱,孤僻,敏感,反复无常...他不知道该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爱人。
爱是一种能力,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爱,又这么能爱其他人?
他不希望他贫瘠的体验,庸俗的欲望,毁掉“爱”这个纯净又美好的字眼。
但是,奥斯蒙德捂着自己的耳朵,脸颊通红。
他想试一试。
即便软弱、脾气糟糕,还是个迷茫又神经的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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