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这么认为,您这是对女性的偏见,我只是觉得相对于机器人一样的歇洛克福尔摩斯,有点神经质和洁癖的波洛更真实。”
“嘛,都是闻名世界的名侦探,不必非要较出个高低。”
“开这个头的,分明是您自己啊。”
以上,是今天早上洗漱完毕后,我和冲矢先生的一段对话。
这段对话,最后被他的一句“还有半个钟头就到八点了”戛然掐断。
我在工藤家宽敞得可以开玛莎拉蒂的大厅里跑来跑去,把上班要带的东西通通搜集到包里。
“要不要尝尝我熬的粥。”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锅粥,用烘焙手套端着。
我感动地跑过去,心想这个人真的好体贴,然而这份感动在掀开锅盖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那个,昴先生,以后请您用电饭锅煲粥,至少不会糊掉一半……”
他有些困惑地低下头,看着那一锅飘荡着焦味的迷之糊状物:“我看书上说用铝制锅熬粥味道比较新鲜……”
我叹了口气。看来在这儿借住的这段时间,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必须亲自下厨才行。
“如果您非要吃的话,请事先备好胃药……”我后退着远离那锅粥,我的眼睛和鼻子对我提出抗议。
我抓起包准备走,他在后面好心提醒道:“这里距离你打工的咖啡店步行大约一个小时,用不用我送你?”
啊咧?我怎么忽略了这个问题。我是最怕上班距离远的那种人,以前为了不挤地铁和公交,特意在单位附近租了房子,因为我不想在路途上浪费时间。
我紧张地望了眼墙上的钟,已经七点三十五分了,以往这时候我都到店里了,安室比我还更早一点。
“不、不用了,我打车。”
我怎么敢让他送呢,万一被安室看见,他对我的疑虑绝对会坐着火箭上升。
“这里属于私人住宅区,要打车的话,必须沿着东北方向步行二十分钟。”他补充地说。
“……”我呆住了,像水里的鱼一样翕动着嘴唇。
“不用担心,我会在你认为方便的地方停车的。”他说着褪下了手套,从门口的衣架上取下外套穿上。
五分钟后,我们已经平稳地从工藤家豪宅里驶出来,我不断地看手机上的时间,他笑着让我系好安全带,坐稳点。
我刚应了一声,车子便如红色彗星一样冲了出去,在一堆苦于红绿灯的车群中穿梭自如。
最后他踩着七点五十分的尾巴,停在了波洛五十米外的一家蔬菜行门口。
“得救了。”我拍拍胸口。
“至于这么紧张吗?你的那个同事,不像是很严厉的人。”他俯身在方向盘上,带着好奇问道。
“不,他对我非常严厉。”我沉下脸,不过一想到自己作为服务生完全处于偷懒状态,一切都是他在主导,便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我总觉得,他对我印象不太好。”
“原来如此,能被他那样的人区别对待,你也蛮特殊的。”他话里有话地说,镜片反射着白光。
“您在套我的话是不是。”我有点紧张地抓了抓包带。
他意味深长地扬起嘴角,车门锁在这时“啪”地弹开。
“小心迟到。”他依旧笑着。
我抓起包,得救了似的从车里跳出来。
“总之……多谢啦,你帮了我很大的忙,各种方面。”我关上车门前,隔着空位对他说。
告别了冲矢昴,我小跑着往波洛赶,一边绞尽脑汁地编着险些迟到的理由。
一进店门,看见井井有条的一切,我就知道安室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看着干净得一尘不染的桌椅和地面,我有些愧疚。
这时,安室从休息室走出来,他刚刚大概是接了一个电话,手里还攥着手机,但震惊我的是他的表情,一种焦虑而苦恼的表情,一种我从不觉得会在他脸上出现的表情。
我感到恍然、惘然。
他的左手边缘贴着创可贴,一向奕奕有神的眼睛里有些灰暗的色彩,眼睑下覆着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我忽然有了一种心疼的感觉。
他仿佛沐浴在孤独的阴影里,身边的同伴全都牺牲了,只有他一人默默承担着一切。
没人能走进他的心,他也不会让任何人走进他的心。
一个人就是一座孤岛,他让我想起了这句话。
“你……不要紧吧,安室先生?”我小心翼翼地问,靠近他。
他看着我怔了一怔,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宣之于口。
“我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他淡淡地答道,我这才注意到他的下巴上也贴了一块创可贴,估计是早上被剃刀不小心刮的。
太不像是他的作风了。
就在这时,他打了个喷嚏,我才知道他是感冒了。
他有些晃悠地走到门口,将店门打开一扇准备营业。
我脚步轻盈地跟了上去,趁他转身之时,把手掌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当场愣住了。
好烫!少说也有39度了。
不仅如此,他连我的“突袭”都没察觉到,显然很不在状态。
“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你的额头快开锅啦。”我见他没反抗,把手压得更紧了。
滚烫的温度如电流一样传入我的身体,令我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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