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求得半点宽慰,常知衍轻啧了一声,有道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谁让他被连哄带骗地也淌了这浑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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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梅雨过后,风起绿意,使团的队伍终于进了上京城。
“好好好,睿王此事办得漂亮,不枉朕如此看重你!” 崇文帝高居龙案后,对着刚从黄杨县回来的七皇子连连称赞。
“七弟材优干济,勤勉尽责,实在是为父皇分忧的一把好手!”太子跟着附和了两句。如今三皇子被封禁在府上,朝堂之上几乎算是他的一言堂,然他之所以这般顺利地掌权,都得归功于他这个好皇弟。遂见着七皇子归来,他这面上也见了喜色。
但七皇子显然神情并没有那么欢喜,领旨谢恩后,他便上前一步屈膝行礼,“父皇,儿臣有本上奏。”
“哦?”崇文帝面露疑惑,想起两个月前刚发生不久的国师投毒一案,就是出自自己小儿子之手,他不免提起些兴致,让七皇子说来听听。
“西戎求和,提出互市通商,儿臣得父皇信任,临危受命出使边境,与西戎商谈此事,却不料事成之时,惨遭贼子刺杀。”七皇子说着,撩起自己的衣摆,胳臂和腿上,凡裸露在外的地方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单是瞧着便触目惊心。
崇文帝脸色一变,当即将常知衍召进殿中问责。
“微臣护驾不力,致使睿王殿下遇刺受伤,臣等罪该万死。”常知衍直接认罪,连替自己辩解的话也不曾有。
“父皇莫要生气,儿臣无恙。”七皇子又跳出来。这一身骇人的伤其实是他自己弄的,就为了让事态看起来严重些,好抛砖引玉,引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崇文帝倒是并没多在意他这个小儿子的安危,瞧着人全须全尾地站在面前,便不疼不痒地又赏赐了些东西,以示安抚,倒是太子一听这话,莫名紧张起来,他直觉此事没那么简单,果不然就听七皇子继续道。
“父皇,儿臣遇刺后,幸而常将军救驾及时,不仅救儿臣于危难之中,还抓获了前来行刺的贼子。”
“嗯..”崇文帝轻点头,“那是他失责在前,将功抵过罢了,是赏是罚,朕自有定夺,用不着你替他求情。”
“父皇,儿臣所言,并非如此。”七皇子顿了顿声,“儿臣连夜审问了那贼子,得知这些人都是关外狄历部落的将士,得王上旗黑之命,前来刺杀儿臣和西戎王。”
“狄历部落?”崇文帝听着这名字甚是耳熟,经太子在旁提醒后,才想起来国师研制丹药中所致人上瘾的夷草膏,便来自于这个地方。
“老七,你的意思是,他们王上因归顺我朝未果,心生怒意,转而报复你和那西戎王?”
“是,也不是。”七皇子回的很是勉强,瞧着还有些难言之隐。
“老七,你何时说话这般扭捏?还不快将实情速速道来,莫让父皇分神为你担忧。”太子出声催促。
“是旗黑派人刺杀不假,但旗黑也是受之于他人的命令,而此人...”七皇子下意识地看向崇文帝右侧的空位,本该站在那里的人如今不在,他说话愈发有了底气,“此人正是儿臣的三哥,安王殿下。”
他处心积虑地憋了那么久,终于说出来了,顿时便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
此话一出,别说崇文帝了,连太子都猛地抬眸,望向他的眼神中是连绵的震惊,“七弟,此话当真?”
七皇子拱了拱手,“儿臣不敢蒙骗父皇和太子哥哥,兹事体大,儿臣认为有必要向父皇禀告实情。”
崇文帝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你说是老三让旗黑派人刺杀你?”,他语气听上去耐人寻味,很明显并不相信这番说辞,余光中瞥见谢见君身穿朝服,手持笏板,规规矩矩地站在众臣前面,他复又道:“谢卿,朕钦点你陪睿王出使,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回禀陛下。”谢见君不紧不慢地从袖口处掏出一本奏章,双手呈于胸前,“睿王被行刺当日,微臣也在场,此事确如殿下所言,是三皇子施压于旗黑,致使狄历部落的蛮夷出此下策,这是贼子的证词,请陛下查阅。”
今日侍奉御前的内官两步迈下台阶,接过奏章后,又弓着身迅速回到崇文帝身边。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纸奏章上,谁也没注意到,他朝着不远处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会意,偷偷摸摸地退出了殿外。
崇文帝揭开奏章,草草扫上两眼,紧接着面色阴沉,将奏章狠狠地摔在龙案前,“这个逆子!”
“父皇/陛下息怒!”众臣齐齐跪倒在地。
离着奏章最近的太子悄默声地瞄了两眼,证词是谢见君提笔誊写的,行文流畅,言之有序,将三皇子所行之事,桩桩件件都简明扼要地表露了出来。
这哪里是证词?分明是扎向三皇子的利刃!他禁不住心中暗喜。
“陛下,起初是那贼人行刺被擒,出言不逊,抨击我朝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微臣以为旗黑虽有意向我朝归顺,但我朝并未准许,故不存在此说辞,逼问之下才知事情原委,微臣怕狄历部落狗急跳墙,意图攀咬安王殿下,为自己脱罪,特地三入狄历部落找寻证据。”谢见君继而又递上一纸奏章,“陛下,这是安王与王上旗黑来往的书信,以及狄历部落历年朝贡的礼单。”
崇文帝目眦欲裂,持奏章的手略略发抖,相比较头一回递上的证词,显然这折子里论述的东西,揭露的真相更令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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