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目光一点点冰冷,唇瓣溢出一声叹息般的笑。
“恐怕不行,我伤口还没长好,办不到。”拉斐尔解开病号服,露出胸口染血的绷带,“看见了吗?我现在变成虫形的话,伤口会裂开,王就心疼心疼我吧。”
拉斐尔缓缓合上衣服,气氛僵持在那里,加文把笼子放到一边,不说话,只是给叶悄擦冷汗。
叶悄的情况不比拉斐尔好,但是再也不会有虫像他小时候那样,把他晾在一边,等着血干涸。医生们用最好的产品给他止血治疗,24看护他寸步不离,用快速血液再生器给他治疗,他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身为虫族,存在的意义就是为王牺牲一切利益,如果你不是反叛军,就请服从。”
一名身穿新式护卫队制度的雄虫走进来,他是王庭分配给新王的下属,名叫弥安,是只忠心耿耿的a级雄虫,脖子上戴着精神力束缚器。
拉斐尔顿了顿,看了眼笼子,又看了眼弥安,俊美的脸庞浮出浅笑,眼睛仍然冷漠,“可以,但现在不行。我知道王是真心为我好,我就先把笼子带回去,用完之后再还给弥安。”
拉斐尔深深看了一眼叶悄,叶悄没有避开他的视线,手指上趴着那只刚从笼子里挣脱出来的兰花螳螂,螳螂膜翅被折断,害怕地一直摇晃镰刀。
“可惜,王对这个畜生都这么温柔,实在不像是虫族的王该有的气魄。”
医生们表情陡然一凛。
“我只是随便一说,王不要放在心上。”拉斐尔淡淡一笑,转身离开,弥安行了个礼,转身也跟着走了。
加文怕叶悄多想,回过头,却看见他困了,松了口气,“医生说你要多休息,最近就不要乱走乱跳,等出了院,好好静养一阵子。”
叶悄把小螳螂放在花篮里,用一点点精神力,抚慰了它胆小的心。
加文心里却在想,第一军校已经连续举行一周的庆典了,只不过关于叶悄的言论还是褒贬不一,叶悄近期不回去上学时是好事,否则,又要有虫说“叶悄是拉斐尔用坏了的雌奴”,加文打掉他一颗牙,才得知那天叶悄失魂落魄地从行宫里被扔出来的事。
第一军校的学生们笃定,叶悄生性卑劣,不配成为王。好像曾经那个温柔的“温奈医生”做过的好事都被一笔抵消了。
加文感觉到眼睛湿润,叶悄睡不稳,疼痛让他总是睡一半就醒来,他朦胧地看见加文的眼睛红,就把加文也拉到病床上,默默地闭上眼。
加文惊到了,“悄悄,这床很小,睡不下的,我下去。”
叶悄却把头怼到他胸膛上,小时候就是这么睡的,他感觉寒冷或者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这样窝在最小的哥哥怀里。
奥斯汀承受了颠沛流离,卡默斯维护这个家,叶悄“死后”,他们家被几次搜查,被爱护拉斐尔的虫族炸毁,加文抱着他藏在林子里,摸着他的头安抚他。夜里寒冷,加文就脱下衣服盖在他身上,自己做那道挡风的墙。
加文温暖了他幼小的时光,所以哪怕到了今天,叶悄身为王虫,也无法将哥哥推到远处。
加文心里也有不舍,把悄悄送上王座,不亚于亲手把最爱的弟弟放在星际舞台上,任虫指点,议论他是个哑巴。但至少这一刻,悄悄需要他。
加文默了默,忍不住搂住叶悄,安心的闭上眼睛。
从医院回来后,叶悄暂时不去上学,留在这里养病,而且,封王仪式还差最后一步才算完成。
叶悄去了圣殿,他要见圣者,接受祝福。
叶悄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和不安,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圣者的智慧和他的年龄一样大,近些年最重要的主张就是“自然之盟”,他重视虫族的自由和多元化,希望能用自然的力量代替雄虫战斗。
可惜虫族社会本身就极其极端,雄虫以强者为尊,不屑于借助外力。
这背后延伸的逻辑是虫族根深蒂固的求偶观念,除了婚姻,虫族只认定主奴关系,一只强大的雄虫可以有多位雌奴和一位雌君,精神力强大的雄主是雌虫们的毕生追求,还能吹嘘一辈子。
但虫母为王的时代,是以一雌多雄制度为主,强大的雄虫以成为高等级雌虫的雄奴为荣,谁能得到雌主的一生钟情,那是写在书里也死而无憾的传奇故事。
不论如何更改,虫族的慕强、主从关系从未改变过。
叶悄在奥斯汀和弥安的陪同下来到圣殿。
奥斯汀说:“虫母可以拥有无数雄侍,但他却把爱都给了其中之一,据说圣者就是虫母唯一喜爱的雄侍。”
奥斯汀显然不放心,说:“待会儿别害怕,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通讯,只要打开脑机接口通讯设备,用精神力接送消息,这东西不用语言,还可以将思维转换成文字,输入到设备里,知道了吗?”
叶悄点头,奥斯汀忍不住紧紧拥抱他,然后把他推到弥安身边,“去吧。”
弥安带着叶悄走进去,圣者的宫殿里充斥着神秘装饰,正中央的祭台上,坐着一只白发雄虫,触角以祭台为中心,绵延到大殿的每个角落。
他光着脚,脚腕上有一条细长银链子,在水池里晃来晃去,搅动水花。
弥安比叶悄更谨慎,挡在他前面,恭敬说:“菲拉古圣者,陛下来探望您。”
菲拉古的脚停止晃荡,从水里拿出来,湿淋淋地踩在地面上,回过头,看着叶悄,然后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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