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滂沱大雨,洗去南疆夏日的酷暑,带来几分凉意。
大堂中。
“那吞天还想挣扎,说时迟那时快——”
一群伏云宗弟子围在晴良的轮椅前,听晴良讲他们大战吞天的过程。
“时鹤师兄的如练呈雷霆万钧之势,电光石火间,一剑贯穿了吞天心脏!”
配合着晴良的话语,外头刚好一道惊雷乍响,将气氛烘托到位,也将所有伏云宗弟子的情绪推向高潮。
“好!”
“时鹤师兄太帅了,那可是吞天!”
“世上最后一头上古大妖,被时鹤师兄诛灭了!”
斩杀吞天一事,让每位伏云宗弟子都与有荣焉。
晴良说得口干舌燥,他推着轮椅到时鹤身边,倒了杯水喝。
他这厢说得这般卖力,时鹤便在那边远远坐着剥莲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晴良气鼓鼓道:“我可是在努力帮你遮掩!”
毕竟时鹤的白虎身份不能暴露,所以他才费劲地编故事去哄其他人。
“好,辛苦了。”时鹤眼底噙有浅笑,将一颗白嫩的莲子喂到晴良嘴边。
晴良张嘴,把莲子吃下,熄火了。
“分明是你一剑刺穿了吞天的心脏,你要把功劳都算给我吗?”时鹤道。
晴良主动拿过时鹤剥好的那碟莲子吃,“当然是你的功劳,我那叫补刀,是你桎梏了吞天,没有你,我已经被吞天一把掌拍死了。”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嗯嗯。”晴良喂了一颗给时鹤。
“欸,雨里的人,来得是谁?”那厢陆明川出声。
晴良闻言,望过去。
雨幕里,有道高挑的白衣身影执伞前行,那人步伐悠然,行至檐下,方将伞扬起,露出俊美的脸庞。
“沈鸢!”
沈鸢从容收伞,拂了拂身上的雨水,他含笑道:“诸位别来无恙。”
“沈鸢哥,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了?”晴良杏眼一弯。
“自然是来看望你。”沈鸢放下伞后走近,他道,“你与时道友,你们的伤势还好吧。”
晴良晃了晃伤腿道:“我们无事,只需再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我带了些从千玉门带来的伤药,不知是否能派上用场。”沈鸢将带来的药送到时鹤手边。
时鹤接了谢过,“多谢,有劳费心。”
“哪里,该是我们多谢你二人的救命之恩才是。”沈鸢感慨,“当时我们众人皆被吞天控制,若非时鹤道友斩杀吞天,只怕我们都要成了吞天口下余粮。”
那日,受惑心之力影响,众人自相残杀,除却重伤的,还有六人身死,可谓惨烈。
死的六人中有四名洛山派弟子,两名千玉门弟子,伏云宗幸运,无人伤亡。
“道义所在,不必言谢。”时鹤淡声道。
晴良则将那碟莲子托到沈鸢面前,“吃莲子吗?很甜的。”
沈鸢不动声色地瞥见是时鹤在剥莲子,他识趣地笑了笑,道:“不了,你吃吧。”
简单寒暄过后,沈鸢便起身告辞。
时鹤则是停下剥莲子的动作,淡淡地道:“看来是够吃了,还分给别人。”
晴良深谙他的性子,笑嘻嘻地哄他,“师兄喏,你不要小气。”
时鹤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子,“你最大气,会做人得很。”
旁边的伏云宗弟子面面相觑,他二人之前有这般亲昵吗?
下午时,别院又来了客人。
扈月来时是雨下得最大的时候,他一身干练利落的黑衣,单手撑伞,神情严肃板正。
扈月是奉洛山派掌门周洪之命,送了丹药来慰问伏云宗众人的。
只是送完丹药后,他并没有马上离去。
扈月望向晴良,目光沉沉,“晴良,可以和我聊聊吗?”
晴良倒是一愣,他以为那日同扈月解释完之后,扈月大抵不会想理他了。
晴良腿脚不便,二人并未走远。
别院的长廊。
廊外雨声极大,长廊挂有莲花雨链,雨水顺着莲花雨链下落,颇具意趣。
扈月推着晴良到了长廊之内,他从后面凝望晴良的背影,目光柔和,他开口:“你的腿,好些了吗?”
“多谢扈月道友记挂,尚无大碍,只是还需休养些日子。”晴良答。
“这轮椅用得还习惯吗,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地方吗?”他又问。
“挺好的。”晴良点头,“还需多谢贺兰道友将它送来,叫我行动方便许多。”
扈月闻言,沉默片刻,他道:“是我叫阿熙送来的。”
“啊。”晴良意外,他讷讷地道,“多谢你。”
晴良心知,扈月是个好人。
二人之间的乌龙属实尴尬,叫扈月误以为他是女子,还对他表白陈情。
他本以为,解开误会之后,扈月会羞愤得自此不愿再见他了。不曾想,扈月如此大度,竟还在这方面关照于他。
晴良暗想,误会解开了,只要扈月愿意,他们或许也能成为朋友……
思及至此,晴良道:“扈道友,你来找我谈话,是为何事?”
扈月握着轮椅的手一紧,片刻后松开,他绕至晴良的身前,缓缓下蹲。
“是我愚笨,先前竟误将你当做女子,言语多有失礼冒犯,我向你道歉。”他蹲在晴良面前,目光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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