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旅个游回来,闻允池终于想起他孤苦伶仃的老父亲,也不知道闻老爷子知道后会不会又骂他逆子。不,闻老爷子可舍不得骂他,大概率会将怒气全发泄在江天祺身上,认为是他带坏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闻允池上头有四个alpha哥哥姐姐,他是老来得子,又是唯一一个omega,闻老爷子稀罕得很,妻子去世后他对小儿子更是多了一层愧疚,越发宠爱,连他那四个哥哥姐姐也是如此,养成了他肆意任性,无拘无束的性格。
即使现在快四十岁了,面对他的家人依然底气充足。
和闻老爷子好的时候亲亲密密,吵起来时也能冷战好几个月,谁先低头谁先输。
江川第一次见到两人大吵时都忍不住担心两人会不会真伤到感情,结果一个月后两人和好如初,气氛比先前还要亲热。
他那时还小,闻允池和江天祺说话也还没避着他。他亲眼看见闻允池和江天祺笑着咬耳朵:“许久没吵过架爸还不适应了。”
原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江川也是惊奇于这种奇特的联系感情的方式,但他也知道闻允池敢和闻老爷子这么吵,是因为他坚定地相信他的家人会一直爱他,那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宠爱浇灌出的底气。
正是有了闻允池作对比,江川更能清楚看穿许淮的虚张声势,看似拥有很多,可到头来却一件也抓不住。
周日江川把小边牧留在家里,准备去附近的医院检查一下信息素问题。
他在医院一楼大厅挂号,周末人很多,好几个窗口都排了长队。江川站在队伍的最后,随意一瞥就看到左边隔了一条队的位置有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江川只能看到他饱满的后脑勺。那人正和窗口里的护士说些什么,护士摇摇头摆摆手,他肩膀耷拉下来,垂头丧气地让出位置给下一个人。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纸,又抬头茫然张望,然后就正巧和江川对上视线。
那瞬间江川感觉自己都要被他的目光灼烧掉般,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侧头避开许淮的视线。
不用看都知道那双明亮的眼睛现在肯定已经暗下去。
许淮的笑容还没完全挂起就又落了下去,江川的冷漠让他又想起之前在他那里遭受的冷待,还有前几天抑制贴那事,尴尬又羞耻,巴拉巴拉的小嘴此时紧紧黏上,一时开不了口。
他失落地不去看江川,自己寻找护士给他的提示。找了一圈,最后看到了江川排的那条队。
不是吧。
他心里哀嚎一声,甚至想着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明天再来。可是明天又要上课了,他这个抑制贴的事迟不了一点。这几天把江川给的抑制贴用完后再用其它抑制贴,他哪哪都不舒服。
脚步不情不愿地挪向江川那条队,他瞧了眼,如果他现在过去,那就是排在江川后面了。脚步又放慢些,像蜗牛一样移动,心里期盼着能有人在他之前排过去把他和江川隔开。
上天没接收到许淮的信号,人来人往的医院硬是没有一个人排过来,最后许淮还是站到了江川后面,间隔一米,恨不得离他再远点。
江川听到身后的动静,余光瞥见许淮离他一米远,苦着张脸,嘴里念念有词。
无端的江川觉得就是在骂他,看着许淮那张表情丰富的小脸,摇摇头不再看他。
两人保持着一米的距离,队伍龟速移动。站了没一会,许淮后面就来了人。是个面容普通的大叔,alpha的信息素无法控制地溢出来。
他发现许淮的目光,冲他不好意思笑笑。
许淮僵着身子缓缓转过头,alpha的信息素如同尖刺般扎在他的皮肤上,引起针扎般细密的疼痛,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背后一阵凉风从头顶直灌到脚底。
他又记起了那些刻意淡忘的记忆,恶心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许淮脸色苍白,嘴唇失去血色,冷汗从额头滑落。
“江川。”他艰难地开口喊前面的人。
江川衣服被人拉了一下,他一回头就被许淮的脸色惊住。前几分钟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仿佛大病初愈,下一秒就能倒下来。
他眼神一凛,看向许淮身后一脸无措的大叔,确定是个意外后,冷意才稍微淡化些。他稳稳当当扶住许淮,让他移到前面去,自己站在两人中间,同时释放出些许信息素隔绝掉大叔的影响。
江川的信息素一放出来许淮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腿忍不住一软就要往地上坐,幸好被江川眼疾手快扶住。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含有江川信息素的空气,手紧紧抓住江川手臂,好似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江川皱眉,对他说:“我扶你到一边坐着。”
“不,不要!”他一动,许淮下意识紧紧贴住他,身子细细发抖,神色惶恐,眼神恐惧。他像是又陷入那场梦魇中,而江川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恨不得整个人贴在江川身上躲避危险。
江川和他说话他听不进去一点,只知道固执地扒拉住江川,分开一点下一刻立马又缠上来。
感受到周围时不时投来的目光,江川只好一把按住许淮,手放在他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安抚的气息笼罩住许淮整个人:“站好,别乱动。”
许淮乖乖听他的话照做。
两人的姿势过于亲密,江川很不适应。他拖着许淮逐渐排到窗口前,迎上护士诧异的目光,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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