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忽然想到一事,将手中茶盏放下,笑望着林若雪道。
“对,对!娘娘圣眷愈浓,这次生辰更要大办,雪儿还没进过宫吧,和你表哥一起去玩,可热闹了!”
赵氏也想到此事,眼睛便亮了,莹莹看向林若雪。
这个远方侄女儿虽是初见,却十分合她眼缘,此时便一心想着她和自己儿子熟络熟络也未必是坏事。
“啊…..进宫吗…..”
林若雪惊了一下,在原地低头踌躇起来。
她家之前是皇商不错,可平日结实的王公贵族并不多,更遑论是皇后生辰这样的大场面,对于她一个十几岁出门次数都不算多的姑娘而言还是有些忧疑的。
“不怕。”
赵氏见她咬唇为难,知道她是有些怯。
拉过她的手放在掌里轻轻拍了拍:“娘娘是淮儿的亲舅母,关系密切得很。有娘娘在,都会照看你们的。”
林若雪又犹豫着忖了一阵,缓缓点了头,那边安平侯却又有些为难地张口了。
“不过…..这次大宴,咱们该送去些什么贺礼好呢?”
骤然提到此事,赵氏神色一顿,想到贺礼之事也隐隐犯了难。确实,该送去些什么呢?
去的都是皇亲国戚非富即贵,早见惯了金银财宝玉露琼浆。侯府和皇后的关系并非一般,自然不能拿寻常的宝物字画糊弄了。
要有心意又不能失了尊贵,安平侯和夫人相互忧心对望,这也是一桩难事。
“侯爷夫人若是不嫌弃,雪儿却有一法子。”
“雪儿有办法?”
赵氏正愁无人献策,猛地听见这个行事稳妥乖巧的侄女开口,眼中惊喜地望向了她。
林若雪对着二位长辈微微颔首。
“不怕姑母笑话,娘亲的绣艺是我们江陵一带最为出彩的,雪儿自幼便跟随娘亲学刺绣,如今已是微通了。”
安平侯眼睛一下子显出亮色:“啊!我怎么忘了,江陵最出名的薛绣传人便是尊夫人,怪我没早去探望,是姑父姑母之过!”
林若雪笑着摇了摇脑袋,接言道:“若是侯爷夫人信得过,雪儿便和娘亲一同在皇后生辰之前赶出一副百鸟朝凤的刺绣图来,既不会失了新意,也能周全体面。”
方才犯难的愁事一下子解了,赵氏望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侄女是越看越喜欢,拉了她便往自己身旁坐。
“承袭薛绣,那还有什么说的呢,雪儿这样稳重聪慧,是姑母姑父的福气。”
用了些茶水,又被侯爷侯夫人拉着寒暄了好一会儿,再踏出栖霞苑时已近晌午。
急着回去和娘亲薛氏商议百鸟朝凤图的事,林若雪走的步子便急了些,一个没留神,竟直直撞上了一个挺阔的胸膛。
“笨丫头,走得这么急做什么!”
正要致歉,那熟悉的声色在头顶上方响起,林若雪抬头,瞬间便惊讶出声。
“江小侯?”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窜个头儿的时候,林若雪甚至觉得自己每次见面,这人就比前一阵又高一头。
剑眉星目,挺拔如竹,或许说得就是这个意思。
而林若雪想对视上那双冷然的星目,却只能高高仰着脑袋。
可那人此时显然不太痛快。
居高临下,用一如既往不悦的神色冷冷望着她:“我说娘怎么突然要我去练武呢,原来是你不愿见我才故意将我支走了。”
“我没有!”
这人一如既往的不讲理,亏她方才还在心里念了他一瞬。
林若雪抬着头不甘示弱:“我哪里那么大的面子,何况也不必这样做。”
况且,她哪里不想见他了……一见面就这样冷冰冰的,真是烦人。
她在心里小声嘟哝。
江小侯抱着臂又冷冷打量了她一阵,似乎是在仔细辨别对方“不想见自己”的可能性。
良久,终于从鼻腔轻哼一声,“嗯,谅你也不敢。”
林若雪:…….
江淮却已转过身,同时还不忘拉着她的手腕往前走。
林若雪被他牵着走,不明所以,惊呼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前面一身玄衣的少年却不回头,迈着长步子,留她一个十分高傲的背影,撂下冷冷一句:“我饿了,你去陪我用膳。”
林若雪便不言语了,任由他将自己牵着,走出府门去。
又任由他将自己抱上马车又抱下来,被牵着走进了一家装饰华丽的酒楼里。
“来二两牛肉一壶清茶,还有你们这儿的招牌是什么?”
江淮低头指着菜单,林若雪坐在对面,一个皂帽薄衫的店员望着桌旁这两个半大不小的少男少女,眼底却是暗暗的不耐之色。
那小二年纪也不大,应该是头几天当工,还没锻炼出老道生意人看衣望气识人的毒辣眼力见儿。
再加上江淮一身黑衣用得是他认不出的料子,林若雪更是向来素简,他就只当是一对寻常人家的兄妹。
鞋尖儿已经不耐烦地在地上点了又点,一双眼不断地打量眼前的两人,唯恐他们拿不出付账的钱来。
江淮问了半晌却不见这小二作答,再抬头时声音就冷了。
“本侯问你话呢,聋了吗?”
那小二原本就十分不吝,见眼前十几岁的少年这么大口气,更是认定了他装蒜吹嘘自己,开口时语气就更不屑了,甚至还轻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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