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望着他的目光却添了一丝愁绪,终是吞了口唾沫,将心中的话咽了下去。
“别发呆了,下来。”
见她不动。江小侯转又朝她轻勾了一下手指,蓦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哦!”
她匆忙地应了一声,伸手扶上他的掌,少年的掌薄薄的,指尖轻轻地掠过一层茧。
“箭搭在这里,瞄准前方。”
江淮的声音贴着她耳后传来,他的右臂扶着她的手轻轻搭在弓梁,左手绕过她的腰身握住弓柄。
一阵风吹过,林若雪心跳得有些不均匀,江淮贴着她的后背将她环在怀中,她感受到耳后他的呼吸吹得自己酥酥麻麻。
“看见前面中间那一点了?”
他轻点下颌问她,鼻息均匀喷薄在她头顶。
“瞄准,然后松手。”
他指节轻扣着她的手调整了一下箭头的位置,定在了一点。
带着她的手指一松,箭嗖得一下飞了出去。
“偏了。”
他神色淡淡地望着射歪了箭靶,“无妨,多练几回就好,唯手熟尔。”
他这样说,林若雪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她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我本来也没有天赋的……”
“怕什么?”
江淮眉峰一挑偏头看她。
“有我亲自教你还怕不会?”
林若雪没来得及应他,少年却已径自又拾起了几根箭,照例走到了她身后,环住她抬起胳膊。
林若雪的手又被他这样握着,心下一悸,想抬头看他,却被轻斥了一声。
“目视前方。”
她立即脸上一红转过头,像是被师长抓住开小差的顽童。
射出第二支箭的时候,夕阳又浮出雾来,穿透层层霞绮,洒在少男和少女的发间。
林若雪突然恍惚,上一次这样的情景,是她哭着在前面走,他牵马在后面跟。
而如今竟这样顺理成章地被他圈在了怀里。
风吹起林若雪的裙摆扬动,夕阳将两人挽弓的身形定格成一幅画。
她望着前方,他衣领上的皂香飘进了她的鼻息中。
但她不知道的是,暮光辉下,她的发丝迎风飘起,却撩在了身后少年的心尖上。
***
林若雪一只脚刚踏进家门,就被薛氏急匆匆地叫住了。
“雪儿你脸怎么红了?”
薛氏本想拉她坐下,却意外发现她神色有异,便发疑问她。
“没…..没什么的,娘亲。”
她心中一惊匆忙低下头去,不让薛氏再细看。
居然这么……明显么?
好在薛氏本有急事和她商量,狐疑地瞧她一眼就拉她坐在身旁说正事了。
“咱们入府怎么久,还没有正式拜见过侯爷和侯夫人。娘算了下日子,明日正好他二老都在住处,是时候去拜见了。”
林若雪点了点头,本想顺着她的话详问事宜,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变成了:“江小侯爷会在吗?”
察觉到说岔了话,面上又一热,匆忙低下头去。
薛氏望着她那副样子却更疑惑了:“雪儿是希望小侯爷在…还是不在呢?”
林若雪匆忙晃了一下脑袋:“女儿不知道,我也和他不熟。”
薛氏定睛打量了女儿一阵,良久,坐直了身子轻笑一声,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刻意翻过话头。
“娘近日身体不适,你哥哥又不懂事。娘就寻思着,不如雪儿明日代我们去。”
“雪儿懂事,自然会替我们一家人向侯爷侯夫人问侯。”
林若雪应下,心里却还是打着鼓,第二日去安平侯夫妇所居的栖霞苑时特意挑了件素雅的绿衫。
安平侯素爱饮茶做诗,是京都人人都知道的好性子,于是大家就更加想不通这样温文尔雅的安平侯怎么生出个无法无天的江小侯来。
不过在林若雪见了江淮的亲妈侯夫人赵氏的面后,也就知道缘由了。
没踏进侯府正厅,隔着一道檀花木门就听到里面隐约传出来摔摔打打的声响。
侯夫人赵氏怒嗔着一旁闲闲翻戏本子的安平侯,一掌拍在案上,震得安平侯端在嘴边的瓷玉盏里溅出了几片茶沫子。
“说了八百遍了我那玉镯子是我娘家的宝物,你要是管不住那个小畜生就将它丢了!不要在我府上吃我的喝我的还要砸我的东西!”
话毕听得“喵”的一声,一只白绒绒的胖猫从安平侯膝上跳了下来,听懂人话似的飞窜出门去了,途径林若雪时还蹭了一下她的裙摆。
林若雪轻轻呼了一声,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里面却又传来瓷器碎了的声音,夹杂侯夫人的怒吼声,安平侯的声色也慢悠悠地响起来了。
的确是读书写字的文人,与赵氏高扬似火的语气不同。安平侯说话缓缓柔柔的,声音也并不显老,听着就像是作赋吟诗。
显然是早习惯了夫人敲敲打打的做派,安平侯听似责怪,语调却闲闲,还就着夫人发怒的间隙猛吞了一口茶。
“这么多年了,阿蓉你还是小孩子似的烈急性子,跟一只猫置气做什么!”
侯夫人赵氏单名一个蓉字,出身江湖,性格刚烈,说来与世袭贵胄的安平侯一脉并不匹配。
可是说来也怪,摔摔打打这么多年,别人家找小的找小纳妾的纳妾,偏偏是安平侯这一对伉俪情深多年来一夫一妻感情极好,壮年得子也是宝贵的不行,说的也就是他二人的宝贝儿子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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