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淮语调微扬,温和如暖阳,他勾唇笑,“天气很好的地方。”
……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未到达目的地。
面前的车流倒是越来越少,路段也越发偏僻,像是在往山林里深入。
空气中还氤氲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潮湿竹木青叶香味,淡淡的,很清冽。
舒知意的情绪早就缓过来了,她偏头好奇地问:“到底去哪里啊?”
江栩淮侧脸轮廓深邃利落,隧道的光影交叠浮动,在他的下巴处打上暗影。
他肩颈懒散,弯唇没说话。
又一次没得到回应,舒知意鼻腔轻嗤一声,偏头语气有些不屑:“我还不问了呢。”
才说完,她有些不甘心。
回头又呛了一句,“我看你都不用开导航,对路线了如指掌啊。”
“怎么,还带别人'出去玩过'呗。”
最后几个字刻意加重了语调,有点故意找事的意思。
江栩淮抬起下颚,撩眼看她。
眼眸印着她那娇俏可爱的模样,他唇角的笑意随之加深,语气不疾不徐地磨她。
“还真不记得有没有带别人来过了。”
“你!”舒知意倏地一下坐直,睁着圆眼瞪他,“你……你!”
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脸却涨红了几分。
“没带人来过。”看舒知意的反应是真的急了,江栩淮不再逗她,“每年我都会一个人过来一趟。”
“这里以前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他眼脸间浅淡的失神让舒知意似乎察觉到什么。
她小声地问:“是……”
“嗯。”江栩淮给她肯定的答案,“我母亲。”
听到他这样说。
舒知意手心不自觉地攥紧,她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凝滞了话音。
就在这时。
最后一节隧道到了尽头。
道路的两端,山林茵绿,宽阔的枝干上垂落细而郁的树叶,几只飞鸟盘旋在半空,青绿色的苔藓布满了石板路的间隙。
视野浓缩在一片森林之中,像是一副会动的油画。
大自然是握笔的主人。
眼前的景色让舒知意不禁愣神。
她扇动睫羽,低声感叹:“真美啊这儿。”
江栩淮动了动方向盘,车头转进一条小道,内侧的绿意更浓。
“快到了。”他说。
……
当一栋木屋出现在眼前时,江栩淮熄停了车辆,舒知意抬眸打量:“这儿吗?”
“对。”
两人牵着手,一前一后地来到木屋门口。
这个独栋小屋正好立在森林的正中间,被绿树环绕着,孤独又静谧的存在。
江栩淮解锁密码,他推开门,悬挂在顶上的圆环木质铃铛发出“叮当”清脆的声响。
“进来吧,知知。”
“好。”舒知意应声抬脚走进去。
她提起目光,扫视了一圈。
屋内四周都是整面的落地窗,外面的乔林没有一丝遮掩地全然投映进来,还有一个很大的露台从边侧延伸出去,直达林间。
整个空间只有一层但纵深却很高,装饰简约,角落里的壁炉堆放着这个季节用不到的棕色木棍,落上些许灰尘。
冬天生起篝火大概会很温暖。
舒知意默默地想。
“这里面好舒服。”她眼眸里亮晶晶,抿唇道。
江栩淮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而后陪着她躺在长形沙发上。
傍晚林间的光晕黯然蒙蒙,交错着洒在两人身形周圈,似朦胧的幻境,笼罩着相拥的二人。
“这里是自己建的嘛?”舒知意眯着眼,舒服地翘起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空气中虚点。
“对。”江栩淮拢着她,指腹缓缓抚顺她的发丝。
对上她眸底微微闪动的碎光,他笑着解释,“但不是我。”
舒知意挑挑眉心,示意他说。
“选址,设计到建造。”江栩淮说,“都是我母亲一人完成的。”
舒知意呼吸轻微地加重。
默了几息,她轻轻问:“伯母以前是学建筑的吗?”
“对,她以前在麻省理工深造。”
江栩淮声线平静,没什么波动,“学院的建筑学世界排名第一。”
空气因为记忆的倒流叙述,莫名地变得潮湿。
她用力地抱他。
不让彼此之间留下一厘空隙,舒知意轻颤眼睫,小声道:“再多说点。”
“关于伯母的事。”
人在离世后就变成了一张白纸,纸面上遗留的点点痕迹,全靠思念的回忆。
记得江栩淮母亲的人少之又少。
她的痕迹愈发浅淡、模糊,快要看不清轮廓的界线。
没人愿意重新变回轻飘飘的白纸。
舒知意想为她添上几笔线条,哪怕只是记住一些瞬间也好,她是江栩淮深爱的母亲,占据着他心底重要的位置,她值得被珍视。
似是能看穿她的心事,江栩淮没问原因,只是稍停一刻,而后回道:“好。”
“想听什么?”
他的下巴轻贴在她的发顶。
声线随着喉结的上下滑动频频拨振,舒知意头皮上的神经跟着微颤,有些酥麻,但她并不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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