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提审

    这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上至省公安厅，下至海城市各单位基层派出所民警全都动了起来，全力抓捕黄启发。刑事案件有一个侦破特点，最佳破案期为72小时，这是因为在这个时间段一般人能够比较清晰的记得事件的经过，环境证据比较容易存留，另外犯罪嫌疑人短时间内也比较难跑得太远。不过这一般指的是普通刑事犯罪，相对于那些处心积虑的犯罪份子，事情就不一定可靠了。
    通缉令下来的很快，天还没有亮，不但海城，整个a省公安机关都接到了悬赏通缉黄启发的通缉令，抓捕黄启发的力度进一步加大。为了抓到黄启发，李国生再一次到了看守所，他决定亲自提审了黄启发的父母，期望获得有价值的情报。一起来的还有秦伟红，当得知了王洪平的事以后，小警花狠狠的哭了一轮鼻子，接着就要求进专案组，她是下了狠心，一定要抓住黄启发。
    再一次见到黄启发的父亲黄炳南的时候，李国生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看着身体挺好的小老头，几天不见，不但又黑又瘦，而且脸上还有好几块清淤，很明显是被虐打的痕迹。毕竟黄炳南是伤害王洪平的凶手，李国生很不喜欢他，甚至还可以说是很恨他，但是对黄炳南的这个样子，李国生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张所长，这个黄炳南是怎么搞的？东一块伤西一块伤的，小心给他告了。”李国生悄悄的拉住押解犯人过来的张所长，低声说道。
    “他那个伤跟我们没关系，应该是同监犯人干的。那帮家伙手黑着呢。”张所长撇了黄炳南一眼，很是不屑的说道。这样的事情在看守所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被关在里面的都是些穷凶极恶地家伙，整天好勇斗狠的，发生这样的事根本不奇怪，再说他们有办法让被打的人不敢说话。甚至就是警察问起来，那些被打的犯人都会说是撞伤的或其它什么。所以只要不是闹得很厉害，一般来说，看守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没看见。
    “那帮家伙都蹲到这里了还这么不老实，就不怕出了事多判他们两年？”李国生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嘲笑这些人地无知，这要是黄炳南闹到检察院去，就算定不了伤害。最起码一个态度问题就会让检察院在起诉地时候多说上一句。我们国家法律对量刑的弹性是很大的。一句态度恶劣情节严重，很可能原来只判5年的就变7年了。
    “活该！要不是这个黄炳南，王伯伯和阿姨怎么会出事！你还同情他！”自从见到黄炳南以后，秦伟红的眼睛就红了，估计要不是职务所限，她都恨不得上去踢他两脚解恨。
    李国生有点苦笑不得了。他当然知道秦伟红跟王洪平的关系，对于王洪平，他是非常尊敬地，他当然不愿意王洪平出事，可是给秦伟红这么一说。好像自己的立场有问题一样。
    “我犯得着同情他么？我只是担心他要是出了事，看守所也麻烦不是？”李国生只能这样解释。
    “没事的，我交代过，别打出问题来。”张所长随口说了一句。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说法有问题，于是连忙跟着解释道：“你们王队跟我是老朋友了。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看到他给伤成了那个样子。我心里真是恨
    李国生也不愿意在这个事情上过多的纠缠，毕竟张所长才是看守所地头。再加上自己还得赶快提审黄炳南，于是也没多说什么，带着秦伟红走进了提审间。
    提审间里。黄炳南已经给铐在了栏杆上。秦伟红进去以后二话不说。抓住铐着黄炳南地手铐用力往下又压了几格。黄炳南顿时疼地轻轻地哼了一声。
    李国生虽然看着眼里。但是并没有说什么。谁也没有规定手铐该铐到什么程度。他也清楚秦伟红现在地心情。再说即便是因为铐得紧了带点伤。完全也可以用是犯人自己挣扎是搞地来解释。李国生希望成为一个合格地执法者。但是不代表他没有爱憎地情绪。
    “黄炳南。昨天晚上。你儿子黄启发从医院里跑了。还开枪打死了被你打伤了地刑警队王洪平队长和他地爱人。这可是杀人罪。我今天来问你。就是想知道。你儿子黄启发在海城市有没有什么关系很好地朋友什么地？”循例问完了笔录地抬头问题以后。李国生没有拐弯抹角地。直接单刀直入。问了关键地问题。
    “不、不可能。我儿子不会杀人！”黄炳南触电一般地抬起了头。大声叫喊着。
    “你儿子本可能杀人？”正在一边做记录地秦伟红嘲弄地抬头盯着黄炳南：“要不是黄汉持枪抢劫并挟持人质。我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问你话。当时要不是他被打死了。还不知道他会杀多少个孩子！”秦伟红并不是乱插话地。这也属于审问技巧之一。有利于迅速攻破被闻讯人地心理防线。
    “那是我们家老二。那个混蛋。早死早好！我们家老大可是个老实人。从来不干什么伤天害理地事情他是不会杀人地！”黄炳南脸涨得通红。犹自强辩道。
    “你说黄启发不会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么他做那么多枪干什么？他把剩下的枪藏到了海城他哪个朋友家里？”李国生这么问是建立在一个假设上的。他假设黄启发跑的时间并不长，那么他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回家拿了枪以后再赶到医院枪杀王洪平夫妇，那么就可以确定，黄启发在海城市还有一个可以藏枪的地方。城市不同于乡下，不是随便找一个犄角旮旯就能藏东西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海城市有一个关系非常密切的朋友，他把枪藏到他那里了。
    “我不知道我们家老大在海城除了几个战友以外没有朋友了，他是不会杀人的！”黄炳南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当然知道儿子做枪是违法的。
    “他的战友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李国生根本不给黄炳南看来地机会，直接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我只是听我们家启发提过一下他在海城有几个战友，具体是谁我真的不知道。”黄炳南怕了。他之所以会动手打伤王洪平。正是因为他以为黄启发给警察打死了，认定王洪平是去抓自己儿子的警察头子的时候，他就恨不得打死王洪平给自己的儿子报仇。可是当他得知自己的儿子只不过是腿上被打了两枪，并没有生命危险以后，他就不那么恨王洪平了。特别是进来以后，他还挺后悔自己怎么那么冲动，打伤了王洪平。不但自己要被判刑。连老婆也会被判刑。搞得自己儿子在监狱里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在看守所里关了这些天他是知道地，家里要是没有人给送钱送东西会是个什么下场。
    “你儿子到底做了几支枪，除了黄汉和迟东抢劫用地两支枪以外，剩下的枪藏在什么地方？”李国生问道。他已经看出，黄炳南的抵抗情绪没有那么严重了，这个时候。正是问话的好时机。说着，李国生对秦伟红说：“小秦，给他把手上的铐子松一下。”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示意秦伟红拿过去给黄炳南抽。
    李国生自己是不抽烟的。这事他今天早上专门买地，为的就是这个时候给黄炳南抽，他知道黄炳南抽烟，而且他也相信。黄炳南在看守所了肯定是没有烟抽的。
    秦伟红很不情愿的拿起香烟站了起来，毕竟她也学过审问技巧。知道李国生这个时候这样处理是合适的。按说对这样有几十年烟龄地人，询问人员应该是在问询的时候先自己抽烟。等到被问询的人忍不住了，主动要烟抽的时候才给他。可惜李国生和秦伟红都不抽烟。只能这个时候给黄炳南了。这些小技巧书上是没有地，但是在警校里，几乎每一个上课的教官都会讲到。
    黄炳南贪婪地点上一支烟狠狠的吸了几口，缓了口气说道：“我真不知道什么枪地事情，他屋里的木箱从来都是锁上地，他也不可能去杀什么人的。更不要说是你们的刑警队长”
    “什么木箱？放在什么地方？”李国生明锐的听出了问
    “就是我儿子从部队带回来的那个子弹盒子，一直锁着放在他的床底下。”黄炳南跟本没意识到他透露出来的东西是刑警队所没有掌握的。李国生仔细的看过现场勘查记录，并没有发现什么子弹箱。按理来说，这么敏感的东西是肯定会记录下来的。
    “你说你儿子不会杀人，可是他刚逃跑我们的刑警队长和他爱人就被枪击，你说会是谁干的？还有，你儿子把那个子弹箱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李国生一听黄炳南的话就相信了，黄炳南并不知道自己儿子枪的事情，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那个子弹箱，黄启发的枪应该就藏在里面。
    “警察同志，我是真不知道是谁打的那么刑警队长的。但是肯定不是我儿子。他是个孝顺孩子，跑出去了很定会找个什么地方挣钱好给我们两个老的在监狱里用，他知道他妈妈身体不好，要是真的杀了人，别说他自己祖坟都进不去，万一他要是给枪毙了，我们两个老的怎么办？我儿子是肯定不会杀人的！”黄炳南哭着喊着，几十岁的人了，哭得像个孩子。
    李国生知道再问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了，于是停止了问询，将黄炳南交给了看守所所长，不过李国生交代也一下张所长，让他看着点黄炳南。从刚才的问询中李国生知道，黄启发是个很孝顺的人，他担心万一黄炳南出了问题，黄启发会铤而走险，继续与全社会为敌。
    回到刑警队以后，李国生跟江局长汇报了一下审问情况，另外还得开几张搜查证。李国生打算再去黄启发家搜一次，不管怎么说，怎么着都得找到那个子弹箱。迷迷糊糊的，李国生总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
    李国生回到局里的时候，局里正在开会，一个是讨论如果抓捕黄启发的问题，另一个就是怎么安排王洪平夫妇的后事的问题。
    厅长已经明确表示，王洪平夫妇按照烈士的规格办理，并责成海城市公安局加大侦破和抓捕力度，无论如何，一定要将王洪平抓捕归案，查明事实真相。
    “小李啊，局里面决定，给你们刑警队增加几个人手，主要是补充专案组的力量，王洪平夫妇的牺牲，不但是令我们的同志们伤心，更是我们公安干警的耻辱。你们要投入更多的力量，迅速将黄启发抓获归案。”江局长在会上说道。
    “请局长放心，我们刑警队上下一定会加倍努力，一定会将黄启发抓获归案的。绝不会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另外，刑警队的同志们委托我来问一下关于王洪平队长的身后事的处理情况，您看”李国生小心翼翼的问。
    “这个事情我们还在讨论，看一看用什么规格来办这个事，老王的两个孩子我们也通知了，他们今天下午就会赶回海城，至于丧事该怎么办，我们还得跟老王的两个孩子商量一下，到时候有了结果会通知刑警队的，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赶快抓紧时间，早一天破案，我们就能早一天告慰王洪平夫妇。”江局长的样子显得很悲痛。
    李国生回到刑警队的时候，几名补充到刑警队的警察已经到了。毕竟李国生是专案组的组长，这几个人又是补充到专案组的，李国生自然要见一下。让李国生万万想不到的是，在补充来的这几个人中，头上还缠着绑带的廖连凡赫然站在队列里面。
    “廖连凡原来就是刑警队的人，后来因为犯了错误受了处分，这才到看守所的。今天上午，江局长来电话，说是廖连凡这段时间一直负责看管黄启发，对于他的情况比较熟悉，再说人是在他手上跑的，让他到专案组戴罪立功，局里面已经决定，给与廖连凡记过处分，处分决定过两天就下来。”董军政看到李国生脸上不好看了，连忙解释着。
    要是换在部队，李国生肯定当时就不干了。这简直就是变相的提拔使用，可是来到地方上这么久，李国生经历的事情多了，他知道，地方毕竟不同于部队，有些事情，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谁知道这里头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是组织决定，再说还关系到刑警队的宿舍楼，李国生可不敢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