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遥遥望去,只见曾经认为是宫殿的剪影如今清晰起来,竟然是一座庞大的高台。高台根基宽广,比起碧落海王庭的女王宫还要大过数倍,一层一层阶梯铺陈其上,像是海底堆叠起来的一座高山。
头顶遥远的海面本来如同天河高远,此刻月清河再看,那座山峦一般的高台顶上已经与海水接壤,散发出地火熏染的危险红光。
此刻由于距离还远,以月清河修士的目力也无法看清上面有什么。
“秦观颐她竟然在那里?”
月清河握着云中剑,一步步靠近。她心下犹疑,再问道:“我这一路并未经历什么波折,如今都到了海神殿中,若是秦观颐没事,她为何不能自己出来?”
故人仙剑微微闪烁,传来一点温暖的回应。月清河摇摇头,脚下加快。
不论有什么状况,见了就知道。
待女修再走了一刻钟,靠近高台最底下的阶梯时,海底仍然一片安宁平和。月清河感应几番,没有察觉任何危险,咬咬牙踩上阶梯。
脚下的触感是玉石的坚硬,海神陨落距今几千载,此地又是海底倒悬,层层阶梯竟然没有丝毫损伤。月清河一步步踏上,她最初心神紧绷,防备着突然出现的邪魔或妖物,待到攀爬至高台半山腰处,仍然无事发生。
月清河将云中剑握在手中,感受到褪去锈迹后久违的圆润剑鞘。方位并没有错,她自手中汲取勇气,一步步往上攀登。
待到离高台顶端越来越近,不详的赤色火光越来越强烈,将山峦一般的高台都染成血色。
月清河白裳墨发,自这片红光步步向上。离高台顶端越近,她心中雀跃的期待,些微的惶恐,和隐秘的不安渐渐平息下去,只觉心神一片安宁。
这一路上都还算十分顺利,若不是云汐发疯分裂圣山,月清河无法发现故人就在圣山下的海底。如今近乡情怯,月清河心中反而平静下来。
前方可能需要大战一场,或许她也会有来无回,但只要能将秦观颐带出,月清河并不害怕。
待月清河终于踩上最后一节阶梯,映入眼中的场景,叫她定在原地——
重重高台直入海水,有赤色火光经海水落下。高台上绑着一个女子,她一身黑衣垂眸沉睡,生死不知。金色的锁链刺穿了她的躯壳,遥遥延伸到海水之上,有奇异的力量自锁链传入地火之中。
那张脸过于苍白,仿佛是死去的亡灵。但她仍然被牢牢锁在这处高台,不得解脱。
那面容,月清河不会认错。
那是秦观颐。
月清河回神时,已经冲向女子身侧。她抬手就要将锁链斩开,金铁交击下灵剑悲鸣,月清河手臂巨颤。她再抬眼,金色锁链收紧,将其中的女子捆缚得越发缩紧。
“秦观颐?”
月清河一面唤她,一面仔细观察她身上的束缚,“怎么会是捆仙锁,我要怎么帮你出来?”
秦观颐眉目低垂,苍白冰冷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神色。她的黑衣被捆仙锁牢牢束缚,几乎掐进血肉。此刻月清河几乎手足无措,她试图以灵剑破开时,那些锁扣就在女子身上游曳,几乎扣进伤口。
月清河试图处理秦观颐身上的伤势。她能看出捆仙锁破坏了秦观颐的经脉,使得她无法挣脱,又因力量供养地火,如今她如同死去一般没有反应。
遥远的海水中,地火因此地异动而涌来,月清河抬眸,诡异不详的红光越发强盛。
不对,这里似乎是汲取秦观颐的力量而存在,如果强行破阵,她一定会受到反噬。
月清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飞快巡视一番自己手中的灵器法宝,将玲珑玉舟中能拿出的灵石都取出,当即围绕着秦观颐摆下聚灵阵。
这些东西月清河并没有随意取用,如今用在秦观颐身上,几乎毫不手软。云中剑感应到主人的危机,此刻嗡鸣,月清河将之塞进秦观颐手中。
她的躯壳如同柔软的寒冰,没有丝毫生机。好在月清河碰触时,还能一一揉开垂下的手指,将故人的仙剑还给她手中。
云中剑自发护主,捆仙锁察觉到猎物的反抗,当即与云中剑结界僵持。月清河迅速观察秦观颐身上的伤口,见仙剑与捆仙锁僵持不下,云中剑没有主人的控制无法将伤口中的捆仙锁逼迫出来,月清河心中越发焦急——
不行,这样下去,秦观颐如今能撑多久?
必须速战速决!
月清河将无尽水取出,迅速倒了一杯。以秦观颐的修为,就算是一缕残魂也能压制修仙界各门天骄,她如今困在此地,只是需要一点灵气进去,一定能够苏醒!
待月清河以灵泉靠近秦观颐,顿觉失策。
故人似死非生,此刻虽然手中能握住仙剑,但这杯灵泉却无法喂她喝下去。淡淡的薄唇苍白紧抿,许是曾有意识时的痛楚,秦观颐神色平静,唇瓣却忍痛地抿着。
月清河手中杯盏碰触她冰冷的唇瓣,数次无法喂下灵泉,心下越发焦急。她转头见秦观颐肩侧那穿透的捆仙锁与云中剑僵持不下,淡淡的血气自锁链中透出,越发不能等待。
“你如今无法醒来,是我不得已。秦观颐,我没有办法了。”
月清河咬咬牙饮下灵泉,仰头。她靠近吊在捆仙锁的秦观颐,抬手护着她冰冷的脸颊,越来越近到鼻尖都微微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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