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脖子,三只利爪,漆黑的羽翼裹挟着天魔之隙永恒污秽的浓雾,此时三只鸟脑袋上六只凶恶的眼睛,正死死瞪着二人。
月清河小声道:“这位看着也有些眼熟,它莫非是前几日你杀了的那只梦魇?”
秦观颐提剑防备,闻言辨认一番,确定道:“竟然真是。”
梦魇来势汹汹,当头给了秦观颐三头六爪攻击。它窜出来的姿态是精心计策,本应将那可恶的女修撕碎,却被她身侧的女人提醒,竟然毫发无损。
此时二人旁若无人交谈,刺激得梦魇大叫道:“小小凡人,竟敢羞辱本尊,我要将你们都撕碎!”
月清河当即矮身触发阵法,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那梦魇此前还未怎么挣扎,已经浑身掉毛,如今三头皆在来势汹汹,也不知得掉下来多少。
秦观颐神色未变,梦魇还未叫嚣完毕,她已飞身上前——
剑气凌空,划开羽翼的声音格外刺耳。月清河下意识捂住耳朵,朦胧之中,梦魇再次被分作几块,扑簌簌砸在地上。
秦观颐背对这里,迅速搅碎那几只残肢。
她回来时,月清河见这人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月清河好奇道:“梦魇还留下了什么?”
这两位邪魔在云中剑主手下一刻都未能撑住,败退得有些过□□速。月清河甚至还没看清它们是如何死的,秦观颐已经结束了。
秦观颐将手摊开。她作战时身形迅速,月清河看不清发生了何事,此时就见白皙手掌中多了一枚漆黑的羽片。
不同于梦魇身体上由魔气聚合的污秽羽毛,这物件光滑坚韧,看起来干干净净,似乎和此地邪魔不太一样。
秦观颐解释道:“我见这物接近时,心口有不同于天魔之隙邪魔的气息,特意留下了这个。你看看可有什么不对的?”
月清河见此将那羽片拿起,皱眉打量。她莹润的手指划过这枚漆黑的物件,只感到触手温和,与自己体内的灵力呼应。忽然眼前一闪,秦观颐当即将月清河护在身后——
她们二人骤然被一层细密光晕包裹,其上流云运转,竟然是一个洁净的庇护禁制。
月清河恍然,“我知道这是什么了。它的力量温和洁净,看起来是羽族大能用于护卫幼崽的心间羽。不知为何竟然被梦魇夺走了。”
秦观颐闻言眉心微皱,“想来是哪一位羽族尊者陨落,法宝流落此地。”
月清河好奇地碰了碰那层温暖的光圈。触手微暖,仿佛身在一张巨大的摇篮,将她们二人锁在的地方隔绝魔气寒意。月清河想了想,“这物件似乎有使用的次数。我们如今还算顺利,今后若情况有变再用吧。”
秦观颐点点头。
二人再次上路。
许是由于前两只邪魔折戟,一路上除了毫无神志的低等妖魔还在前赴后继追杀,月清河暗中估算一番,她们已走了三个时辰,第三只邪魔仍然没有出现。
秦观颐见境况还算平和,将云中剑利于阵眼铺开禁制,在避风高处带月清河坐下。
“你大概也累了,先歇息。”
她一面说,一面将无尽水清洗杯盏,月清河见秦观颐动作理所当然,惊讶道:“你何时还带了这些?”
秦观颐对战之时虽然不算激烈,也难算闲庭信步,这种碎物件实在不该带着。
秦观颐闻言,将那杯盏随手揉捏。月清河就见她手中淡淡的金色软化拉伸,又在中心一按,就变做了一只盆状器具。
“我随手所做,不碍事。”秦观颐说完,将无尽水倾倒进去,示意道:“来。”
月清河一时无言。好吧,她没有想到过剑修的力气那般大,那种材料虽然不算什么铸造灵剑的珍宝,也是需要炼器师锻造才能成型,秦观颐竟然能徒手捏制……
实在有些可怕了。
月清河乖乖前去清洗,秦观颐同时又徒手捏出杯盏,自己喝了一杯,将那一盏灵泉化了一颗回元丹递过来,“此地没有什么吃食,委屈你了。”
月清河轻咳一声,“都这等境况了,何来委屈。”
旁人掉进天魔之隙,怕是活不过几日,此人还苦恼没有吃食给她,实在是……
月清河喝了一盏灵泉。身上的倦意消去,秦观颐警惕防备四周,此时收了那几片炼器所用的材料,“你先歇息。”
月清河依言靠在这人身侧。女子身形坚定,背靠阵法,月清河闭了闭眼,一手握着她的剑,“秦观颐。”
女子应了一声,“何事?”
月清河动了动脑袋。她靠在秦观颐身侧,感到稳定的,源源不断的暖意就在一层衣衫下。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不知合不合适向你问出来。”许是气氛安宁,月清河的声音也低缓温柔,秦观颐本来没有不自在,此时却觉得,靠在自己身侧的女子身上,清甜的气息幽幽飘来。
秦观颐的声音忽然有些发飘,“……你说。”
月清河动了动身子。她们此时互相倚靠,本就衣袖贴着衣袖,手指碰着手背,这一下几乎叫秦观颐瞬时移开目光。她的同伴并没有察觉这分不自在,仍然毫无所觉,用柔和的声音问道:
“还记得吗,观颐?”
“你曾经在剑阁,向我伸手要抱。”
秦观颐心头一顿。错愕和茫然自心间升起,剑阁云海寒冷广阔,大殿空旷,女子含笑唤她,伸手将自己抱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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