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斯擅长的就是以一推十,他也最喜欢这个,通过不断的探索这些细小的触角,借此发现层层根脉后的主干脉,最终发现其最终供血输氧的对象,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捣黄龙。
这是他的定位,也是他的主要工作。
蝙蝠家族的新义警蓝喉鸲,是个不会放过一根头发丝的狠角色,他的敏锐能够抓住你行走过的那缕风,他的双眼能看到你扬起的那粒尘。
这是哥谭黑白两道对他的共同评价,也是对他的最大褒奖。
他每天都在忙碌,有干不完的事情,忙着成为义警,忙着陪伴家人,忙着——过普通的生活。
这是在他过去18年的生命中都不曾有过的日子,美好的像个幻境。
自他被卓科尔自培养仓中培育成型以来,他就不曾有过一刻安眠,他必须更加“有用处”,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活着。
可他从来不知道活下去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满足斯莫尔·罗斯和他手下那永无止境的邪念?还是为了证明卓科尔曾经的设想是正确的?
如果他的存活只是为了证明人性的极恶以及放任人的欲望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么他应该和他的同伴一样长眠地下,这才是证明的最终结果。
所以,他的存活到底是什么?
曾经的菲诺,即便仰望,也只能看见铁灰的墙壁和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活下去的道路那么艰难,死亡显得过于容易,那个时候,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似乎只有“活着”这个词语。
现在的阿普斯,已经拥有了“家庭”和“家人”,即使是遥远的星辰,只要他伸手,也有触碰的勇气。
他早就不是那个行走在漫漫黑夜中的独行者,每天清晨睁开眼,都是崭新的一天,他已经不需要一个目标就可以好好地生活,他也已经实现了布鲁斯曾经对他的期望,享受每一天。
罗斯庄园的一切好像是久远的噩梦,是不刻意提及不会回忆的深久记忆,他们已经化为尘埃,不会再伤害他了。
已经不会再伤害他了……
沉睡在黑暗中的阿普斯被“训练”得敏感到极致的神经突然强迫他的大脑进入强制清醒状态,双眼立刻大睁,眼前的一切让他立刻回到过去的泥潭中。
无影灯,口罩,注射器,手术刀……
过去和现在的影像在不断交织,他奋力的挣脱了手脚上的束缚,丝毫不在意自己腹部再次裂开的伤口,拼命地想要向后退去。
他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个接受训练的义警,胡乱的挥舞着手臂,脚蹬向每一个向他伸出的手。
快跑!快跑!快跑!
是先生!先生他们来了!!!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如同飞鸟坠地前最后的悲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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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几乎是在听到惨叫的同一时间冲入手术室,眼前的一切让他的双目充血,险些自己也陷入曾经的狂暴混乱状态。
对阿普斯的关心让他的理智占据上风,他飞身上前,先一掌挥掉头顶的无影灯,随后把小孩搂入自己的怀里。
“没事了……乖……没事了……”杰森死死的把孩子搂在自己怀里,即使遭到他下意识的反抗也不松开,随手掏出一个毛绒小球塞进他手里,不断安抚的抚摸他的后背,任由他的鲜血染红自己的双手。
阿普斯如同陷入梦魇一样,他拼命地挣扎,玩命的要从手术床上下来,以杰森的体重和力量居然都无法完全抗衡,毛绒物给他的安全感无法抵消手术室给他的恐惧。杰森无法,只能把他抱下来,拉开夹克,把他的脑袋埋到自己怀里,不让他看到手术室里的任何东西,几项办法齐出总算让阿普斯开始接受除了手术室以外的其他信息,他的理智缓慢回笼,手指慢慢收紧,把毛绒球团在手里,顺着杰森的力道调整呼吸。
杰森左手徒劳的堵着那个硕大的枪口,右手还在维持着固定的频率,直到阿普斯恢复正常呼吸,才慢慢停下。
“杰森……”阿普斯的手指勾住夹克的拉链, “我没事了……”
他努力扬了扬头,苍白的小脸上再次凝出一抹微笑:“别担心……没事……”
杰森把手挪到他的脑袋上,再次按回自己的怀里。
在感受到小孩已经再次因为失血和精神高度紧绷再次晕倒时,他终于能够用自己颤抖的唇轻轻贴在孩子柔软的发丝上,慢慢闭上双眼。
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缓缓流下,埋入阿普斯浓密的头发里,再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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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抱着阿普斯出来时,芭芭拉已经举着手持治疗仪等在门口,尽管已经泪流满面,还是在见到他们二人时立刻开始操作仪器展开治疗。
因为ptsd的发作而引发的强力挣扎,临时处理好的枪伤再次被撕裂,鲜血大量涌出,之前敷上的药粉大多被冲开,需要重新上药,在治疗仪的加持下,仍然不容乐观,芭芭拉和杰森相互配合,勉强把血止住,伤口也再次上药包扎好。
但阿普斯潮红的两颊告诉众人,伤口已经产生炎症,整个人已经发起了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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