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夜瞧着薛慧慧这副样子,一时红了眼,转过头去,不忍看她。
薛慧慧又笑道:“大约是潘英意识到了我的好处,为了攀上蒙古亲王这颗大树,潘英决定放了我哥哥,但是他要我答应他,之后无论他有什么要求,我都得照办。”
净夜喟叹一声,这才道:“可是,现在你已是亲王侧妃,身份尊贵,你哥哥也谋了职,如今的日子很是逍遥,你又何必受制于潘英?”
薛慧慧苦笑一声:“我也不想啊,可是潘英给哥哥用了毒。想必殿下也听说了,哥哥膝下无子,丧失了生育能力。大约是毒素深入骨髓,这辈子都子嗣无望了。如今,他就只能这么卑怯苟且地活着。他想去死,可我不能让他死。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指望,如果哥哥都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
薛慧慧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她接着道:“潘英野心勃勃,起初他是想做金朝的权臣,如前朝的摄政王一样。后来出了萧濯这个摄政王,他便想方设法地打击萧濯,妄图取而代之。可人的野心是无限大的,当他做了大将军,手握雄兵之后,他又开始惦念着,谋朝篡位。为了这个,他开始敛财征兵,还让我在我家王爷跟前吹枕边风,给他行方便。”
“这一次,潘英更是提前一个月写信给我,让我想办法夸大蒙古各部族的纷争,逼着皇上再度启用他,征讨蒙古各残部。”
薛慧慧说完,便抬起头看着净夜,她见净夜长久不言,便道:“殿下,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净夜笑了一声:“你觉得,我能信得过你?”
薛慧慧苦笑着摇头:“殿下是再温和不过的人,您给我机会,让我说话,大约是没想过要杀我的。可哥哥的毒,只能用潘英的解药续命,我受人胁迫,不得不帮他,在我心里,哥哥永远是第一位的。可除却哥哥,殿下在我心中也很重要,只要殿下开口,让薛慧慧做什么都成。”
净夜叹了一声,他站起身,走到薛慧慧身边道:“当年,你父母舍命救我。后来,我在大长老和你父母的坟前,都发过誓,要好好照顾你。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们所有人。既然你捡回了一条命,就好好活着吧,你不必为我做什么,做你自己就好。至于你哥哥的毒,我会让陈良想法子去弄解药。待你摆脱了潘英的束缚,不要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薛慧慧捂着脸,痛哭出声,她不住地磕头,对净夜道:“殿下,您没什么对不住我的,是我们兄妹对不住您。”
净夜拿起蒙眼的布,递给薛慧慧,随后才转过身道:“陈良,送她走。”
陈良示意薛慧慧自己蒙上眼,薛慧慧却挣扎着匍匐向前,道:“殿下,我知道潘英在蒙古和宁古塔私募的兵器库地点,不知对您是否有用。”
说完,薛慧慧对着陈良道:“陈大哥,能否给我纸笔?”
陈良蹙眉,他先是看了一眼净夜,净夜才对着他点了点头。
之后,薛慧慧在纸上画了图,还标注了地点,她一边画一边道:“我只知道这些,潘英在江南也有势力范围,但是他不会告诉我,我的手也伸不到那边,他惯会胁迫人,江南分会的前会长易水寒,他的儿子就在潘英手里,所以易水寒宁死都不敢说出潘英。”
薛慧慧写完这些之后,便双手递给了净夜。
她其实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暮云重,永远是怀有敬畏之心的。
净夜收好她给的东西,蹲下身子,看着她问道:“你过得好吗?”
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这么问过薛慧慧了。
薛慧慧盯着净夜看了一会儿,已是泪流满面。
净夜怕她误会,又接着道:“若你觉得现在的日子不好,我可以帮你逃离扎克亲王府。以后天高海阔,你想去哪都行。”
薛慧慧抚摸着小腹,摇了摇头道:“走不了了,我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陈良盯着她的肚子,竟也下意识地将人从冰冷的地上扶了起来。
陈良忍不住问道:“既然你已有孕两月,正是胎像不稳的时候,为何要回京?这路上颠簸,万一……”
薛慧慧闭上眼,道:“孩子不是亲王的,他与我,已经一年都没有行事了,孩子是世子的。亲王之所以中风晕厥,正是因为知晓了此事。世子膝下子嗣稀薄,王妃知晓此事之后,不仅没有借此将我赶出府,还逼着我,把孩子生下来,由她亲自教养。”
陈良下意识看了净夜一眼,净夜也蹙眉道:“那世子和王妃,待你好吗?”
“从前如何都不要紧,如今算是都好了。殿下,您不必管我。您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便好。我不想拖您的后腿。若有需要我帮忙的,您随时开口。”
净夜看了薛慧慧一眼,竟是满心的不忍。
陈良亦是将之前带有偏见的话,都收了回去。
送薛慧慧出密道的时候,净夜特意叮嘱:“你小心一些,不要伤到她和孩子。”
陈良点头应下。
净夜将薛慧慧给他的图纸藏好,并让陈良找机会,去验证一下真伪。
这时,已过了辰时,萧濯也已经下朝回来了。
萧濯特意拿了净夜爱吃的早膳去密道里寻他。
因净夜也不是从摄政王府正门进来的,待会儿,萧濯还得想办法将净夜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
萧濯端来了净夜最喜欢吃的肉包子和小馄饨,净夜坐在密道最里间密室的软塌上,吃得极其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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