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镜的恳求,他总是会答应:“最后一次。”
“谢谢。”
道完谢,她到盥洗间胡乱梳洗一番,看着镜子里眼窝深陷头发脏乱的自己,厌恶极了。
她这辈子,不,是进入安家后,就还没这么狼狈潦倒过。
保险柜里的钱,她留了一份。
可钱能做什么?再多的钱也买不回陆诚的命。
……
翌日傍晚,柏杨从外面回来:“找到了。强爷,镜老板,蔚音瑕她在,在正清百货商场,跟卡恩成双入对。”
他之所以用“成双入对”这个词,是在变相告诉安镜,蔚音瑕的样子看着不像是不情愿。
安镜神色一凛:“枪给我,我出去一趟。”
“你想干什么?”徐伟强收了枪,就是不让她冲动做傻事。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安镜目光凶狠,“徐伟强,我很感激你和戮帮兄弟们为我做的事。今天,就让我去跟他做个了断吧。”
“安镜你疯了!”
徐伟强显然不认可她的做法,“他不但有工部局做挡箭牌,还勾结梁旭霸占了安氏产业,背后的黑恶势力可见有多强大。他今天如此猖狂,敢大摇大摆出入商场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必定是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又如何?有去无回又如何?”安镜嘶吼一声,“徐伟强,我躲够了也忍够了,陆诚死了,安家散了,安熙也不见了,躲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们骂的没错,我就是变/态,我就是道德败坏,我就是喜欢蔚音瑕怎么了!卡恩那个早就该死的猪狗不如的东西,此刻正搂着我最爱的女人招摇过市,你让我怎么坐得住?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音音是我的女人,我相信她一定是被卡恩胁迫了,不然她绝不会…不会跟卡恩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一起。”
徐伟强拦在安镜身前的手缓慢放下,他从没见过这么失态的安镜。
柏杨为难地看着徐伟强,见他点了头,才把自己身上的那把手/枪递了出去:“镜老板,给。”
安镜也没检查枪膛里的子/弹,柏杨能给她,必然是满膛。
动作娴熟地把枪插在腰后,边绑头发边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都别跟着我。”
而她用来绑头发的,是曾经从红缨那里得来的边角上绣着一朵红梅的绢帕。有两张,一张她离开安家时带在了身上。另一张,她给了唐韵青。
……
百货商场连着酒楼和旅馆,逛街,吃饭,开/房三不误。
晚上吃饭的时候,卡恩有意无意让蔚音瑕喝了很多酒,蔚音瑕也来者不拒,全都照单全收。
因为只有仗着酒劲上来,她才能忍受接下来要做的事。这是她唯一能为安镜做的了。
她不想脏了阿镜的手,更不能脏了自己。
卡恩的身边,依旧有数名洋人贴身保镖。中途还有另外穿着便装的华人,扮作服务员模样给他传递了消息:“贵客已至。”
闻言,心下大喜的他走到对面,揽住蔚音瑕的腰起身,贴到她耳边说道:“音瑕小姐,你买完吃完高兴了,今晚,该给我想要的了吧?”
蔚音瑕装作娇羞一笑:“音瑕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之际,全靠卡恩先生不计前嫌收留我,您想要什么,只要我有……”
“我想要的,你一直都有。”卡恩暧昧地在蔚音瑕的鬓角亲吻,“等会儿可要…再主动一点。”
“别,别这样。”蔚音瑕忍着胃里的恶心,欲拒还迎道,“卡恩先生,我们回房,回房再依你行吗?”
“好,回房,哈哈,回房。”
两人搂着来到旅馆二楼房间,保镖守在门外。
初冬季节,天色早早就暗了下来。
卡恩进屋后开了灯,又打开窗户,故意探头往外面看了看。
而后满意地将窗帘轻阖,留出一道巴掌宽的缝隙好让路灯的光透进来,便又走回门边将屋里最亮的顶灯给关了。
床头处有一盏暗黄的台灯还亮着。
蔚音瑕进门后就立在右手边的墙面靠它支撑着身体,她害怕极了。
暗暗咬着牙又用力掐着掌心,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将手提包挂在木架上,手指紧张地抚上领口的盘扣,以及隐藏在布料下锁骨间的那处凸起,再又往上摸了摸发髻上插着的木簪。
阿镜送给她的两样礼物,她都贴身戴着。她和她们都没有未来了,但她的阿镜还有。为了阿镜的未来,卡恩必须死。
这也是她赎罪的唯一方式了。
她不能退缩。
看着脸色晦暗不明的蔚音瑕,卡恩阴笑着脱下大衣,动作幅度不大,避免牵扯到腹部才愈合不久的伤口。
陈东那一枪,让他瘸腿了十多天,陈康那一枪,让他去鬼门关转了一圈。
这些仇,一笔一笔的他都同步记在了安家姐弟头上。
黄泉路窄,安镜安熙还有其他的同党,得送他们一个一个地过。
蔚音瑕还在出神,还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忽的被卡恩一把抱住,踉跄几步抵在了靠窗的那面墙上:“宝贝儿等久了吧?”
“卡恩先生……”蔚音瑕惊呼一声,双手撑在卡恩胸膛。
“嘘。音瑕小姐,你主动来投怀送抱,我总得确认一下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武器吧?”
“门,卡恩先生,门还没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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