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两句,吃你的饭。”秦老爷呵斥道。
筷子都还没碰,安镜忍下秦二少的冷嘲热讽, 起身看向正对面:“秦哲,能单独说几句吗?”
秦老爷坐在正位,右手边是两个儿子, 左手边是秦夫人。安镜一来,秦夫人挪了个位置让她和秦哲面对面相坐。
她对外头发生的那些事了解得不如家里另外三个男人多, 不明真相的她还以为安镜此番登门, 是和自家大儿子的那档子事有了转机,所以对安镜热情相待。
儿子喜欢安镜, 她这个当妈的,当然希望儿子得偿所愿。
毕竟是自己喜欢了多年的女人,秦哲再恨再怨也对安镜的示弱做不到铁石心肠。
站起身回应道:“可以。镜老板请随我来吧。”
安镜跟着秦哲上楼进了他的房间。这还是除安家外,她头一回进男人的房间。徐伟强那儿,她都只在大堂待过。
她没想象过秦哲房间的样子。
但这间房,跟她见过的房间布置都不一样。
整整两面墙的书柜,上面放着的书的数量,大概是她这辈子见到过的书的总和。
她想不通,这样爱看书的一个人,这样学富五车的一个人,这样儒雅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对没有半点女人味,也没什么高深学问可言的自己呢?
这是继感慨蔚音瑕对她的爱后,安镜第二次自我怀疑。文化人和生意人,就该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才对。
即使短暂相交,也会越走越远,注定无法相融。
秦哲悠闲地在椅子上落座,点燃了一支香烟:“说吧,找我什么事?”
熟悉的烟味。
秦哲抽的烟是她最常抽的一款,她知道。但她不知道的是,从商前的秦哲是不抽烟的。
从商后,也是在结识安镜后才慢慢抽起了烟。他想尝尝安镜喜欢的烟的味道,更想尝尝安镜的味道。
这烟和安镜一样,入口浓烈而醇厚,余味悠长。
和安镜闹掰后,他想过要戒烟,或者换一款烟来抽。他试过很多次,但都失败了。
烟是瘾,安镜也是瘾。
尽管他从没得到过这个女人,尽管这个女人从没给过他希望。
另一张椅子空着,但安镜不想坐。
她有求于他,适当拿出点谦卑的诚意是应该的。
“平价百货的股份,我们各退一步,八万,你收回去吧。”从秦哲这儿套现这笔钱,是最快的方式。
她对秦哲会否同意她的提议并没多大把握,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而来。
秦哲在她这儿受到的“屈辱”,可不是睡一觉就能忘得一干二净的。
“呵。”秦哲嗤笑,眉毛一挑,仰头好整以暇地看着离他两步之遥的女人,“镜老板是在求我吗?可我听不出你这是求人的语气。”
“安熙进了局子,你也知道吧?秦哲,我非常需要这笔钱。”安镜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她跟他也没必要打哑谜。
秦哲是个聪明人,脑子里装得下天文地理,也装得下如意算盘的人,能是个傻子吗?
“不过就是打了个人而已。打的还是要娶蔚家二小姐的人,你不该拍手称快吗?何况你弟弟游手好闲,花钱如流水,关他些时日,还能帮你省下不少钱。”
秦哲对安熙没什么好印象,更不会关心他在里面好不好过,“镜老板,你当前更应该焦虑的,是机器被扣押的事吧?”
“是,机器被扣押,也需要花钱弄出来。”安镜如实说道。
从前那个桀骜张扬的女人,目光暗淡,变得谨小慎微。秦哲突生烦闷,摁灭烟头,起身走到了安镜跟前。
他仔细打量着安镜的眉眼。
明明还是这张脸,却怎么像变了个人呢?他喜欢的,不是这样一个毫无锋芒的普通女人。
是的,普通。
镜老板变成了普通的女人。连头发也长了。
他痛恨安镜的变化,痛恨她喜欢女人,更痛恨自己居然喜欢了她那么久。
他觉得安镜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他要报复她。
在金钱上打压她,更要在精神上摧毁她。
他抬手轻抚她的秀发,而她也并未闪躲。继而得寸进尺地嗅了一口,指腹轻触她的脸庞,轻声说道:“留宿一晚如何?明天我就给你十万,一分不少。”
秦哲温热的手指,若即若离地顺着安镜的脸颊来到了脖颈。
这是只有蔚音瑕触碰过的肌肤。安镜握紧拳头闭了闭眼后,随后狠厉地抓着他的手,抬膝顶在他的腹部。
秦哲吃痛地按着肚子。
第二次被安镜打了,但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转瞬即逝。
他笑着看她,这才是他喜欢的女人。
“秦哲,楚河汉界,你我从此就是互不相干的陌路人了。”至此,安镜对秦哲抱有的最后一点好印象和期望也消失殆尽了。
而这最后一点的期望,来自于秦哲从未拿她和蔚音瑕的照片来威胁逼迫她,所以她才承受了他因爱生恨在平价百货股份一事上对她开展的打击报复。
但今天让她拿身体交换金钱,触及了她的底线。
她对音音的心,没有一刻动摇过。
她的身体,也只对音音有感觉,不可能为了钱就委身于他人。
不过她还是脚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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