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画面呈现在蔚音瑕的脑海,却令她悲从心生。
她怕极了,怕此刻有多幸福,等真相大白那天,成倍成倍的痛苦就会向她席卷而来。
“阿镜,你杀过人吗?那些出卖你陷害你,逼你至绝境,想置你于死地的坏人,你会动杀心吗?会吧?”
时局动荡的沪海,风云人物手里头有几条人命是常态,只要处理得当,就可掩盖。安镜没想好怎么答,蔚音瑕就又说话了。
“阿镜,遇到坏人,不要心慈手软。坏人,是不分男女、不分老少的。”
安镜听了不由心惊,她不明白蔚音瑕为何突然说起了人命。
她用双手在蔚音瑕微微颤抖的身体上揉搓,想让她暖和些:“音音,别胡思乱想。”
认识安镜以前,蔚音瑕是贪生的,也是极度渴望自由的。认识安镜以后,她想要的生,是和安镜的往后余生,想要的自由,也是和安镜的婚嫁自由。
若注定贪不到,若注定求不得……那就在自己生无可恋前,爱她入骨。
……
另一边,安熠下午在安镜那儿受了气,回家就央求父亲写了拜帖,大晚上送来蔚家,比蔚音瑕更早到达。
“蔚老板,不怕您笑话,我呢,对您家的二小姐蔚音瑕一见钟情,见之不忘,有意求娶,且已将此事回禀家父家母。他们二老听闻后,多方考虑也表示了赞同。只要您肯点头,我和二小姐的亲事便可定下。我今日亲自前来拜访,就是为了表达诚意。这些是我母亲置办的见面礼,蔚老板蔚夫人请笑纳。”安熠提来了一堆名贵的补品、洋酒以及绫罗绸缎。
“熠少爷,据我所知,你还未满十八岁。”蔚正清精明的很。
“二小姐长我两岁,我不介意。两家的亲事可以先定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相信二小姐应该和我一样,是重孝道之人。”
安熠是一只真癞虫合虫莫,就想吃安熙没吃到嘴的天鹅肉。安镜不让安熙娶,他就偏要娶给他们看。
“小女不才,生得貌美,虽被安家退过婚,但仍有求娶者前赴后继,可不止熠少爷一人。”
蔚正清是一只真老狐狸,抬价是惯用伎俩,蔚音瑕在他眼里不过是件商品。
安熠:“蔚老板有何条件,不妨跟晚辈直言?”
“求娶者不乏有权有势,蔚某也很是为难,不想因此得罪权贵。”蔚正清以考虑为由,暂且没给他答复。
安家谁是老虎谁是病猫,谁有用谁没用,他分的清。但安熠主动送上门来,不好好加以利用,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九月中旬,英华有一场开业庆典,我会带小女前往。”蔚正清给足了他暗示,“不早了,熠少爷请回吧。”
“晚辈告辞。”
……
黄包车进不了别墅区。
安熠坐车离开别墅大门时,在门外两三百米处看到了正从黄包车下来的安镜和蔚音瑕,二人举止亲密,距离为零。
他没喊停车。正面交锋,他赢不了安镜。
雨停了。
蔚音瑕把外套抚平,双手展开替安镜穿上,像极了妻子为丈夫更衣。
“阿镜日日为生意操劳,也要多注意身体。回去让晩云熬一碗姜汤喝下,驱驱寒。”
“我更想喝你为我熬的姜汤。”安镜勾住蔚音瑕的手指舍不得放开,又想起蔚正清给的半月期限,愁人。
“在家门口呢,正经些。”蔚音瑕抽了手,藏了娇羞,恢复端庄姿态。
“音音,倘若在下月的理事会选举中,我因为一己私欲而损害了蔚家的利益,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蔚音瑕摇头,“阿镜你要记得,不论我身在何处,我的心都是向着你的。你是安氏大权在握的领路人,当以事业为重,儿女私情……”
“儿女私情,我也要。”安镜接了她的话,“我已为安家谋了太多,现下也想为自己谋一些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了。”
音音,我欲所谋,不过一个你。
……
回到家,安镜坐在钢琴前,不懂音律的她将十根修长的手指放在琴键上。
闭了眼,想象着蔚音瑕弹钢琴时的样子和动作。
手指交替,上下起伏,无序,但不算难听的音乐引来了楼上安熙的调侃:“姐,要不我们找一个钢琴老师来家里教我们两个弹琴?”
“喵呜~”习惯新家后的惜惜来去自如跳上凳子,坐在了安镜旁边。
音乐停止,她摸了摸惜惜的脑袋,抱着她走到入门柜台边,从袋子里拿了新买的不倒翁给它看。
“惜惜,这是妈妈给你选的玩具。”
小猫咪凑近嗅了嗅,伸出一只前爪按在不倒翁的头顶。
安镜笑着把惜惜和玩具都放在地上:“喜欢吗?拿去玩儿吧。”起身后唤道,“晩云,给我熬一晚姜汤送到房间。”
安熙受了冷落,以为自家姐姐不想搭理他,准备缩回屋子,被叫住:“安熙,去书房。”
“哦。”
书房里的书,也都很新,只有安熙翻阅过。
他忐忑地看着安镜,那脸上肉眼可见的写着“愁死了”三个大字:“姐,你有烦心事?”
安镜向后靠在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安熙,你想娶如月为妻吗?”
“啊?”安熙惊讶过后,又嘿嘿地笑,也拉了椅子在对面坐下,“我说想,你就帮我去戚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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