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盯得久了,蔚音瑕把书轻放在沙发上,撩了耳边一缕头发,望着安镜莞尔笑道:“阿镜忙完了?”
安镜情绪低落,唉声叹气把脸贴在桌上。
蔚音瑕还以为她怎么了,连忙起身过去捧起她的脸:“是哪里不舒服吗?”
安镜摇头。
“那是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我只是在想,我要怎么才能娶到你?要怎么才能让你无忧无虑待在我身边,不被欺负?”安镜从来没有这么沮丧和自惭形秽过,她交付所有锋芒和骄傲的资本似乎都配不上眼前这个她被她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她想宠她爱她护她,想带她逃离蔚家那万恶的高门大院,想给她自由。
“傻瓜。”蔚音瑕抱她在怀,心又开始发疼了。
安镜的脑袋在蔚音瑕的腹部拱了拱,瓮声瓮气说道:“我是不是很可笑,一把年纪了还粘人撒娇?该我宠你的,却又想让你宠一宠我。”
蔚音瑕好笑地揉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哄道:“阿镜,你可以把脆弱的一面展现给我看的,我愿意宠你。”
“实在是太丢人了。”安镜低吼一声,一本正经地站起来,“天色已暗,我带你去吃晚饭。”
她可算是明白何为男人们常说的“温柔乡”了。蔚音瑕是温柔乡中的温柔乡。
……
两人走出大门,安镜正欲招呼陆诚开车,蔚音瑕就提议道:“不坐车,走一走可好?”
安镜点头:“好。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蔚音瑕难得俏皮地眨了眨眼,认真说道:“和镜老板一起,吃什么都好。我不挑食的,很好养活。”
明明是娇俏语气,却听得安镜莫名地心疼:“那就跟我走便是。”
两位气质迥然的佳人同行,路上行人时不时地投来艳羡的目光。安镜按耐住想牵手的冲动,她们是在大街上,分寸须得掌握好。
街边小摊有卖婴孩玩具的,蔚音瑕瞧见一个不倒翁,上前把玩:“惜惜也还小,它要玩具吗?”
“买个铃铛装进去,再买个毛球团子……”安镜选了几样。
视线落在最角落的几只铁皮青蛙上,她伸长手臂拿起一个,上了几圈发条后放到面前的空处,就见那只落地的绿色小青蛙一下一下地跳了起来。
蔚音瑕也被跳动的铁皮青蛙吸引了注意力:“很多年前,我跟母亲住在外面的时候,也有一个这样的玩具。”
她没说的是,那个玩具是别人送的,尽管已经锈迹斑斑,她也一直留着。
安镜以为她在思念母亲,重新拿起小青蛙,拉起蔚音瑕的手,将小青蛙放进了她手里:“很多年前有,现在也有。”
记忆倒回至很多年前的夏日,住在老城区的蔚音瑕彼时还是个将将满三岁的孩童。
随母亲到集市上卖东西,母亲忙于吆喝售卖,她在一旁玩耍,追蜻蜓追到了人少的河边,掉进了河里。
正是红姨屋后的那条河。
堤岸不高,她又瘦又小,一头栽下去没什么水花和声音。
当时是一个“小哥哥”下水救了她。
听到她哇哇大哭,才引来众人。而那个小哥哥从湿透的衣服兜里摸出一只掉漆的铁皮青蛙,握着她的手教她拧了发条放地上,她目不转睛看着青蛙,停止了哭泣。
等她再抬头,被母亲抱进怀里,小哥哥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落水这件事,母亲很自责,后来再带她去集市都会在她腰上系一根长绳,防止她走丢。
奇怪的是,她溺过水,却不怕水。
每次去到河边,她都会四下张望找寻,记忆渐渐模糊,陪伴了她许多年的铁皮青蛙也被收纳进了铁皮盒子里,尘封已久。
那个救过她的小哥哥的模样,她再也记不起了。
付完钱,离开摊位。
那只小青蛙还被蔚音瑕握在手心。
“阿镜小时候,也玩儿过这种小青蛙么?看你很娴熟的样子。”
“说来巧了,我曾经也有一个,是母亲买给我的。我指的是我的亲生母亲。”她不避讳跟蔚音瑕谈起自己的往年旧事,“母亲没给我留什么东西,为了给母亲治病,家里值钱的都典当了。铁皮青蛙是我仅有的觉得有趣的小玩意儿。只是后来,我将它送给了一个比我更需要它的小朋友。”
听到最后一句,蔚音瑕心惊。手指越握越紧,面上却带着笑:“是什么样的小朋友,能让阿镜割爱呀?”
“音音,你是吃醋了?”
“不说算了。”
蔚音瑕加快脚步,安镜也跟上去:“说,我说。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约莫三四岁吧。小丫头落水,我那日刚好在河边……歇凉,就顺手把她捞了上来,见她受惊过度吓得嚎啕大哭,就用小青蛙来哄她。我那时也才十来岁,只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其他的细节都记不太清了。”
安镜说得云淡风轻,仿佛真的就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往事。然蔚音瑕这边,却已心海翻涌,心绪大乱。
好一会儿没听到蔚音瑕说话,安镜摸不准她在想什么。拉近两人的距离,胳膊贴着胳膊:“怎么不说话了?我水性很好,在水下憋气两三分钟都难不倒我,更别说游泳了。”
“嗯,镜老板厉害。”蔚音瑕努力让自己平复,“我不会水,所以想想就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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