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在租界外,蔚家也有自己的酒楼,为何家宴偏偏会安排在这家饭店?安镜忙于应酬,无暇细想。
酒会散了,安镜上了车,才看着招牌出神。
——林生大饭店
“现在就回吗?”陆诚问。
“等会儿。”
车辆陆续开到饭店门前,她眼熟的不眼熟的人陆续上车离开。
直至看到蔚正清一家和蔚兰茵夫家一家出来,其余人相继上了两辆车,原地只余蔚音瑕和另一个安镜不认识的男人。
蔚音瑕穿着单薄,男人试图将脱下来的外套给她披上,被蔚音瑕推开了。
男人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时而伴随着手上的动作,也有试探着想触碰蔚音瑕的动作,都被蔚音瑕避开了。
等了小半个钟头,才有又一辆小轿车驶来。
“开过去。”
“是,大小姐。”陆诚听令。
安镜能看到的画面,他自然也能看到。自家大小姐迟迟不走的原因,他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听到吩咐后,直接猛踩油门将车开到了那辆小轿车的前面。
安镜不出声,陆诚回头望了一眼,得到了安镜的一个点头。
他扬声询问:“蔚二小姐,需要送您一程吗?”
蔚音瑕看了看关着车窗的后座,隐约能看到安镜的身影。那陆诚能问出这句话,就必定是安镜的意思。
可她自己又不敢动手开车门,便柔柔地反问:“可以吗?”
“当然。”得到回复后,陆诚立即下车,恭敬地替蔚音瑕打开了后车门。
“二小姐!”被忽视的男人气急败坏,拉住蔚音瑕的手腕,冲陆诚言辞不善道,“我有车,自会送二小姐回家,你们谁啊?”
“林少爷,请你放开我。”
陆诚不确定自家小姐是否愿意暴露身份,正想回他一句“无可奉告”,就见安镜下了车。
姓林的长得周正,但个头在男人当中不算高,安镜今日又穿了高跟鞋,足足比“林少爷”高出大半个头。
“没听见吗?她让你放手。”安镜的视线落在林少爷的手上。
“你,你是……”林少爷结巴了,他认得安镜。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此刻已死了不知多少回。
林少爷倒不是惧怕安镜本人,他是在戮帮手里栽过跟头吃过苦头,而安镜是徐伟强护着的人,他哪里敢公然与之叫嚣。
只能悻悻地松手:“原来是镜老板。不过,镜老板退了蔚家的婚,这是全沪海都知晓的事,如今蔚老板有意要将二小姐许配给我,让我送二小姐回家,也是经由蔚老板许可。镜老板此举,恕林某不解其意。”
蔚音瑕只穿了件旗袍,入夜寒凉,安镜脱下身上的西服为她披好,揽了她的肩:“此一时彼一时。我与音瑕妹妹交好,须得向林少爷汇报吗?”
被安镜的气息包裹,蔚音瑕安心无比,身体不自觉地朝安镜靠近:“林少爷,您请回吧,我会向父亲解释。”
“上车。”
安镜不再多说,拉了蔚音瑕坐进车里。
陆诚负责挡住林少爷,待后车门关好,才绕至驾驶位。
行驶途中,安镜心烦气躁,选择闭目养神。蔚音瑕看了看她,几度欲言又止。
快到蔚家了,蔚音瑕才缓缓吐露:“父亲知道那日送我回去的不是熙少爷,也知道熙少爷跟如月处到一块儿了,所以……所以才又为我另谋亲事。”
“如此饥不择食,林家他也看得上?”
据她所知,林家的产业好像也就只在沪海有两家大饭店。仅是沪海商会的会员,连理事会都没资格进。
但今年……
话一出,蔚音瑕整个人就木了。饥不择食,饥不择食,安镜骂的,是她吧。
小片刻,安镜也觉察出自己的话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她睁眼,伸手握住蔚音瑕微微发抖的手,却被蔚音瑕下意识地抽走。
“音音,我那话是……”是骂你父亲?到底是亲生父亲,骂人家父亲不就等同于骂子女?
“镜老板不必解释。”
“停车。”安镜大喝一声,“陆诚你先下去。”
“是。”
车里只剩安镜和蔚音瑕两人,蔚音瑕忍住眼泪看向窗外,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道:“此处离蔚家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又说气话。”安镜无声叹气,霸道地抓住蔚音瑕的手,“且不论安不安全,这儿离蔚家少说还有一两公里,黑灯瞎火的,等你走回去,恐怕得一个钟头。”
蔚音瑕力气远不如安镜,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
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知镜老板无心再羞辱我,可我是蔚正清的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与熙少爷无缘无分,与镜老板,也不过是萍水之交……”
“好了,不哭了。”安镜将人拥进怀里拍抚,“我们在仙乐门相识两年,我害你受了刀伤,你又为我处理枪伤,怎能叫萍水之交?”
她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慰的效果,反而让蔚音瑕更难过了:“你也说了是在仙乐门。跟你交好的是红缨,不是蔚音瑕。”
安镜一时间反驳不了。
但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她在红姨那儿养伤的时候就想清楚了,不然也不会约蔚音瑕出来看话剧。
拉开些距离,安镜抬手替蔚音瑕擦了擦眼泪,柔声道:“音音,不管你是红缨,还是蔚音瑕,你就是你,是我想关心呵护的妹妹,无须再为身份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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