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菲瞪大了眼睛,特别夸张地“啊”了一声:“钟楚,这男的真是错把珍珠当鱼目!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钟楚下意识地嘴角上扬,这姑娘怎么说来说去,还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云菲继续说着:“这人真是个傻叉,有钟楚你这样的老婆还不满足,还去勾引别的女孩,真是水性杨花,不守男德,这样的人就应该把他浸猪笼!大脑里面装的都是浆糊吧,用火烤一烤,可以直接端上桌当盘菜了!就这种两面三刀,自私自利,冷酷无情,口蜜腹剑的烂货,老了以后得和屎尿生活在一起!”
钟楚抿了抿唇,云菲知道真相后情绪一直挺稳定的,但她知道,云菲心中对郭峰的恨意一点都不少。现在借着这个机会发出来也挺好的,省的憋在心里憋出心病。
郭峰脸色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一会青一会紫,他微微张口有心想要说什么,但云菲的话极密,他根本插不上话。
在这十分钟里,云菲骂人的话没有一点重复,将那个渣男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在云菲喝水功夫,钟楚“咦”了一声,说道:“忽然想起那渣男叫什么了?”她的目光看向郭峰,眼神中带着打量。
郭峰刚刚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垂下眼皮,不敢对上钟楚的目光。他觉得钟楚的眼神像是照射光线一样,能够清晰地看清他内心所有的不堪。
“可能是巧合吧!”
钟楚的话让郭峰的心又落地了,这种来回一起一落的感觉,让郭峰的精神有些遭不住。他整个人显得丧气又颓废,靠在沙发上,慌张地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钟程则是满眼复杂地看向他,这人看起来愚蠢极了,只要观察力强一点,就会发现妈妈和云阿姨的眼神明里暗里地都在看着他。尤其是云阿姨骂人的时候,眼神像是刀子一般割向他。
钟楚又说:“听说云菲你和你丈夫的相遇和很梦幻啊,你也来讲一讲。”
云菲甜腻腻地搂住郭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眼神却充满了嫌弃和厌恶:“当时我和郭峰考上了同一个大学,当时我十七岁,他比我大六岁,可宠我了!而且,他还是下乡的知青。在农村的时候,一边下地干活,一边复习功课,特别上进!就连读大学的钱,都是他以前做工挣来的!”
钟楚有些惊讶:“这位郭先生和我第一个丈夫还真是同名不同命啊,当初他读书地那三年都是我赚钱养他的。哪里像郭先生这么自立?”
云菲捂住嘴:“这男的还真是不要脸!”
郭峰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这时,云菲又皱起眉说:“钟楚,你说巧不巧,你认识一个和我老公同名的人,我老公认识一个和你同名的。”
钟楚挑挑眉:“确实很巧。”她像是很感兴趣地问了一句,“郭先生当初下乡的地方是哪啊?”
这话一出,郭峰的脸瞬间就变得苍白。之前他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钟楚了,所以对云菲说的地点都是真的。如果云菲说出刘家村,那他就完了!他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他擦着额头的汗,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云菲故作不解地说:“老公,你怎么不说啊?”于是,自己抬头笑着说,“当初他下乡的地方东北吉省吉市的刘家村。”
“啊?”钟楚还没说话,钟程先开口道,“云阿姨,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我们家就是东北吉省吉市的刘家村,刘家村的人很少,几乎每家每户都认识。方圆百里叫钟楚的就我妈一个,也没有第二个叫郭峰的知青啊?”
她的语气中还有些不解,十六岁的孩子不懂,但在场的大人却像是明白了什么。
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
只是钟楚是蹙着眉头,浑身的气势瞬间凌厉起来,上下打量着郭峰,似乎是想要找到什么。云菲是脸颊绯红,双眼像是冒着两团火焰狠狠地等着郭峰,像是要把他撕碎了一般。而郭峰脸色苍白,冷汗流得更快了,垂着眸子,不敢看她们。
这半个小时里,他的心起起落落,刚刚放松后,自己隐藏的事情就忽然暴露出来。
钟楚的眼眸如同高耸雪山上的积雪,就算是烈阳高照也融化不了一点。她冷哼一声说:“原来,郭先生口中那位与我天差地别的钟楚就是我本人啊?”
云菲“腾”地站了起来,一把薅住郭峰的头发,用力地将他往茶几上撞,嘴上还说着:“让你骗我,让你骗我!”
郭峰没想到她会什么都不问,直接使用暴力:“菲菲,菲菲,你先别生气,这都是误会啊!都是误会!”
钟楚也站了起来,气势逼人,语气中带着嘲讽:“哦?这还能有什么误会?我倒也想听听。”她又用眼神示意云菲放开他。让她听听,这个人渣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钟程左右看看,用不解的语气补刀说:“所以,这位郭先生就是当初那个骗钱的渣男吗?”
郭峰捂着破皮的额头,有些心梗。这个女儿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怎么感觉一点都不想念他呢?而且让她念念不忘的居然不是他抛弃她,而是他骗钱?只是此时,他不能计较这些,只能用磕磕绊绊,带着些许的心虚的声音说:“我当时和钟楚没有领结婚证,算不上真正的夫妻。菲菲,我是真的喜欢你,才做出了那样的事。如果我没遇到你,我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所以,这一切都是我为了你才做的。
说完后,郭峰还深情款款地看向云菲。
没想到这个郭峰是个天然pua大师啊,钟楚冷哼一声。她看向云菲,也不知道小公主会不会心软。
谁料,云菲又薅住了郭峰的头发,怼着他的脸往茶几上撞,说:“郭峰,你以为你还年轻啊?年轻时说那样的话还能让人脸红,现在你那张满脸皱纹像是菊花一样的老脸,只会让人想吐!”
但他到底是个男人,第一次是没设防,这次却不能任由云菲动作。他拉过云菲的手,让云菲直视他的眼睛说:“菲菲,是不是钟楚和你说什么了?你不能相信她的话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云菲,岳父权高位重,要是被他发现他做的事,肯定会捏死他。到时候,他的工作,他的职位,就都没了,这么多年他就白努力了。
至于钟楚,他是没放在眼里的。就算她现在有了些钱,还开起了商场,但也是比不上云家的势力,经商的总是比不上当官的。只要他把云菲哄好了,云家自然会帮他解决钟楚。
“菲菲,你清醒一点!我当初是和钟楚有过一段情,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如今这般诋毁我,就是对我旧情难忘!她这是在挑拨离间啊,你不要上了她的当!”郭峰的眼中闪过几分狠厉,说,“难道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之前我就看到她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她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怎么可能那么有本事,开了一个商场?这肯定是男人帮她的啊?”
这时,钟程冲了出来,推了郭峰一下,怒喊着说:“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妈!”
郭峰对着云菲伏低做小就已经很难堪了,如今被一个小孩推开,就更加愤怒了。面对钟程他也没有顾忌,伸手就要打她巴掌,说:“你这个没教养的,还敢推你老子?”
他的手高高扬起,马上就要落到钟程的脸上时,直接被人抓住了。
郭峰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捏断了一般,他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捏着他的钟楚。当他对上钟楚那双如同千年寒潭一般的双眼时,瞳孔微缩,灵魂似乎都颤抖着。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就见钟楚的另一个拳头冲着他的面门而来。他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拳头落在他的双眼上。
钟楚揍得他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他连痛苦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张着嘴,像个□□似的。此刻的郭峰只觉得这人可能是有什么妖术,为什么他突然就哑巴了呢?他的眼睛里有几分痛苦,又有几分惊恐。
钟楚的身手是经过无数个世界练出来的,就算她没有快穿的能力,她的身手也是在军队中操练出来的。她无比的清楚什么地方能让人疼痛百倍,去医院也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这些招数都用在了郭峰身上,也算是他的荣幸。
云菲和钟程则是站在一旁,看着钟楚把郭峰揍成了球。
十几分钟过去了,钟楚背对着云菲和钟程,垂着眸子,眸光中带着几分不屑地看着郭峰。郭峰蜷缩成一团,这时已经能发出声音,“哎呦哎呦”有气无力地叫着。
“以后看见钟程绕路走,不要碰钟程一根手指头。你应该知道,我捏死了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钟楚声音清凌凌的,像是冬日清晨树枝上结出的冰碴,刺进郭峰的心中。
郭峰觉得自己的身上就像是被车碾过一样,骨头缝里都在疼。他实在是不敢招惹钟楚了,只能垂着眉头,丧气地叫着,不敢回话。
钟楚又看向云菲,直接拍了拍她的肩膀:“出口气就行了,对付这种人不用脏了自己的手。”说完,带着钟程就走了。
云菲坐在沙发上看着在地上唉叫的郭峰,垂着眉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瞬间,她是起了杀心的。她想,如果郭峰撞在茶几上偶然间死了,她是不是只能算是过失杀人?但很快,她就醒过来了。她还有父母儿子,不能为了一个人渣赔上自己的一生。
只是没想到她这短短的念头,竟然就被钟楚看出来了。
她嫌恶地看了眼郭峰,双手掐着腰,趾高气昂地说:“你这个人渣!咱们马上就离婚,你给我净身出户!”这几天,她一直在转移财产,一分都没给这人渣留。敢欺骗他,他就等着一分钱都拿不到吧!
云菲的家里有权有势,郭程又是过错方,他只能咽下这口气,净身出户。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他了解云家人,在财产分割上给他重创后,就不会在他的工作上动手了。虽然他的家庭没了,但能保住工作也是好的。
可是,等他回了学校后却发现。他被学校通报批评,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被贴在了告示栏里,学校直接把他开除了。
他心中恨极了钟楚,他猜测这一切都是钟楚做的。可是就算他知道这是钟楚做的,也不能报复他。距离钟楚打他已经过去两三天了,他的身上还会隐隐作痛。但是他去医院看,一声都会说没有任何毛病。
他就连报警都不行。
此时此刻,他的工作没了,家庭没了,身上只剩下这么多年攒的几千块私房钱。
这几千块钱想要在上清过上好生活,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当初他为了入赘云家,和家里人也撕破了脸皮。而且,家里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早就没了他的容身之地。
他心中燃烧着一团怒火,是对钟楚的。他不敢明面上对钟楚怎么样,只能暗地里诅咒着钟楚。
倏地,他眼中冒出几分精光,心里想到一个能够让钟楚遗臭万年的招数。
*
自从那天整治郭峰后,钟程的心情都很低落。
这天,钟楚拉着钟程去了江边散步。
“程程,看,他们在草坪上野餐。”那是一大家子人,有爷爷奶奶,有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小孩。只是有些奇怪的是,爸爸的长相似乎比妈妈更年轻一些。
钟程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妈妈是什么用意。
钟楚笑了笑,走上前,和那家人中的妈妈搭话说:“刘总,没想到能在这看见你。”
刘总眼神中也闪过几分惊喜:“钟总啊!您怎么也在这呀!”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招呼钟楚也过来吃点。
她的家人看见她这副模样,像是明白了什么,对钟楚的态度十分热情。
钟楚也没有拒绝,带着钟程就坐到了格子绿的餐布上。
在和刘总的父母打过招呼后,钟楚的眼神中带着些调侃看着那年轻男人:“刘总不介绍介绍?”
刘总挑着眉,脸上多了几分风流姿态:“这是我的新男朋友,你可以叫他jack!”
两家人有来有往,不过钟楚也没有多占用他们一家人的团聚时光,十多分钟后就走了。
刘总看着钟楚的背影说:“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人家比我还小几岁呢,就是仲华集团的董事长了。”
jack好奇地问:“你不也是董事长吗?”
刘总宠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可爱,我的公司和人家的集团能比吗?仲华大厦知道吗?那是她的产业,仲华大厦周围的地皮都是她的。她的野心可不止于此啊!”
刘总是个情商非常高,手段非常果决的女人,当初她的丈夫出轨,她当机立断,直接甩了他。接下来的几年里,一直都没有结婚,但是身边的男人一直没断过。她的每一任男朋友对她的孩子都很好,看起来就像是亲生父子一样。
钟楚将这些说给钟程后,问道:“看见刘总她男朋友和她孩子的相处,有什么感想吗?”
钟程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场景,jack温柔地给小女孩擦手,对小男孩古怪的问题也有问必答,看起来就像是亲生的一样。
“程程,人生就像是一场修炼,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缘分,没有人是你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东西。那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也是个人渣,但他们依旧很快乐。”
钟楚的声音很温柔,钟程看着在阳光下闪着粼粼光芒的江水,觉得自己妈妈就比这江水还要包容万物。她倏地开口,道:“妈妈是想给我找个小后爸吗?”又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如果妈妈喜欢,我肯定会同意的。”
钟楚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两人互相望着,互相笑着。
而此时的郭峰却做在陌生又熟悉的驴车上,他在城里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现在做这种“原始”的交通工具真的有些难受。尤其是这里还是黄土路,驴车往上面一走,掀起的全是尘土,眼睛都挣不开,一张嘴都能吃一嘴土。
他用帽子挡住自己的脸,林大爷见他这样子,哼了一声:“你们城里来的人就是娇气!”
郭峰刚想说些什么,就吃了一嘴的黄沙。
林大爷见他没有回嘴,又忍不住看他两眼,疑惑地问道:“你这小伙子看起来有点眼熟,你来过我们这?”
郭峰还是没说话,他根本就不想张嘴。心里还觉得这个大爷真是聒噪,农村人就是没见识!
林大爷见他还不说话,“啧”了一声:“还城里人呢,真是一点都不懂礼!”
驴车赶得就更快了,郭峰下车的时候,几乎是爬着下来的。脚一沾到地上,他就忍不住低头吐了出来。
林大爷像是躲瘟疫一样,离得他远远的,说道:“你这人真是不讲究。”
等郭峰吐完,发现林大爷走远了。他忍着身体地不适,小跑到大爷身边:“大爷,刚刚再车上,尘土太大了,我睁不开眼睛,没有和你说话,真是不好意思。”
林大爷见他道歉,也不好意思再拿乔,抿着嘴问:“你是有什么要问的吗?”
郭峰:“我以前在刘家村生活过,这次回来是捐款的。”
听到“捐款”两个字,林大爷眼神一亮,直接把郭峰带到了村长的面前。
郭峰非常阔气地说要捐十万块钱,当然他是没有这十万块钱的。但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抹黑钟楚,只要他的目的达到了,随便找个借口,这钱就不用捐了。
但是村长不知道他的心思,直接把他当成财神爷供起来了。对他说的会计休假,转账还需要一些时间深信不疑。
等郭峰休息了一天后,就开始在村子里转悠起来了。经过林大妈的宣传,村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村里来了投资人的事情。
于是,他们看见生面孔后,立马就察觉到这时投资人了。一开始还没人敢靠近,直到不一会,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妈走到他面前,试探地问道:“你是郭峰?”
郭峰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他,这对他的计划非常有利,心中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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