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头们是有势力的人,不听他们的在这边便接不到活。
一天下来,久保再次失望而归。
吃完饭,久保坐在房间里看书。
书上的字他没看进去多少,脑子里所想的是今天的所见所闻。
他知道码头有工会存在,工会为什么不阻止这种剥削?
还有红党,他们现在已经正式站了出来,一直都在说为工农服务,这样的事为什么不阻止,不改变?
久保并不清楚,不是说日本红党不做出改变,他们已经很努力。
若没有他们,剥削会更严重。
正因为他们不断为工农发声,现在得罪了很多的人,不少高层的人对他们很是不满。
甚至有人说,就不应该有他们的存在。
久保以前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他生活遇到了困难,自然的联想到这些。
他在76号做过监管,对红党的情况很了解。
之前他和这些人一样反对,认为他们就不该存在,可真正苦日子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又期盼能够拯救自己的人出现。
久保的心情很矛盾。
隔天久保再次骑着自行车出门,老婆真以为他是去上班。
上午来求职,和之前一样,毫无所获,下午再次去找苦力的活,这次他没有矫情,钱少点今天也要带回去一些。
一下午他就干了一个小时,不是没活,只要不嫌钱少有的是活给你干。
关键是他干不了,实在是太累。
他高估了自己。
他是男人没错,但从没有干过这种苦力活,一个小时都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干完活后只拿到了区区五日元。
放在过去,五日元可以让他好好的下顿馆子还有剩余,一小时五日元绝对属于高薪。
现在物价飞涨,货币贬值,这点钱连个馒头都买不起。
累一个小时所消耗的能量,绝对要超过个馒头。
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久保明白自己做不了,默默拿着五日元离开,若不是干不满一小时没有钱拿,他连半个小时都撑不住。
一开始说的六日元,到他手上就剩下了这么点。
那一块钱被发钱的人所抽走。
没人敢有怨言。
之前有人提出过意见,结果便是打的遍体鳞伤,没有医药费,靠自己苦撑。
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敢乱提意见就是挨打,甚至有人受伤后没能及时救治被打死。
出头的遭了殃,其他人为了活着,更不敢出头。
苦力不行,久保放弃了这条路。
眼下他只有两条路,一是继续找工作,找到份和原来薪水差不多,或者低一点的工作。
之前久保还很乐观,以为自己能找到薪水更高的工作,特意对老婆说加了工资,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第二便是降低要求,答应那些低薪水的工作。
可那些薪水不够养家,除非他们重新搬回以前破旧的房子内,而且不让儿子读书。
儿子不读书绝对不行。
这一点久保马上放弃。
再苦再累也要让儿子好好把技术学完,没有技术以后生活会更加困难。
至于找石原亨,要回工作这点他没去想。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石原亨尊重了他的选择,他再找过去属于自寻其辱。
第二天一早,久保来到一家公司,这家公司之前答应录用他,薪水是他之前的三分之一。
那时候他嫌薪水太低,放弃了这里。
目前来看,他们已经是给出薪水最高的地方。
“没了?”
久保很快得到个让他震惊和失望的消息,这份工作已经没有了,他们现在不缺人。
久保急忙去了其他的公司,走了一整天,最后发现能录用他的地方,薪水只有石材厂的四分之一。
难怪石材厂经营部下去,老板不够心黑。
若是他能像石原亨那样做生意,不可能失败。
哪怕只有四分之一,久保这会也不敢继续耽搁,同意了这份工作,先把工作拿到手,不至于饿死,然后想办法多打几份工,维持住家里的生计。
这便是他此时的想法。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残酷。
上班之后久保才发现,这里的工作强度比他在石材厂的时候大的多。
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更别想兼职去赚钱。
石材厂效益不好,所以他比较清闲,这边黑心资本家雇佣来的人,恨不得一个当做十个来用,怎么可能让他们有清闲的时间去做第二份工作。
所有接受低薪水的人,基本都是走投无路的那类,你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干。
现在经济不好,战后一直没能恢复,通货膨胀又那么厉害,不想饿死,就只能接受他们的剥削。
时间慢慢走过,美国纽约。
泥鳅和沈汉文来到纽约后,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旧金山他们已经感觉很繁华,没想到还有那里更大,更好的城市。
“树奎,美国的城市都是这样吗?”
走在纽约繁华的第五大道,泥鳅忍不住问道,上海已经很好,可还是没办法和这里相比。
至于国内的其他城市更比不过这边。
“纽约是美国金融中心,这座城市最好,其他城市比不过。”
刘树奎微笑摇头,泥鳅和沈汉文一起松口气,要是美国所有城市都是这个样子,他们和美国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几天他们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井底之蛙。
“不过其他城市并不太差,旧金山那样的城市美国有不少。”
刘树奎补充了句,只论繁华程度,不论别的,旧金山不比上海差,像这样的城市美国还有不少?
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到了,我们先住这里,东西放好我带你们去好好逛逛纽约。”
刘树奎就是导游兼翻译,带着他们到了一家豪华大酒店门口,这样奢侈的酒店,他们在国内从没有见过。
“这么好的酒店,一天多少钱?”
沈汉文忍不住问道,刘树奎笑了笑:“你们住的是豪华套房,需要一百二十美元一天。”
一百二十,还是美元?
两人愣在了那,尽管他们有不少钱,这个价格还是被吓了一跳。
换算成大洋,差不多四百多块大洋。
普通百姓一个月按照十块大洋计算,三四年的收入才能住这么一天?
这不是酒店,简直是抢钱,住一天的钱在国内很多地方能买套不错的宅子。
贵,实在是太贵了。
“树奎,咱们换一家吧。”
沈汉文立刻摇头,酒店他住的起,不过实在是太费钱,完全没必要。
“不用换,这是老板安排的,这家酒店有老板的股份,我们住便宜。”
刘树奎摇头,两人包括百合再次一怔,这么豪华的酒店也是他们组长的?
组长在美国到底有多少产业?
难怪大公子一直担心他会来到美国不回去,有这么多钱,还回去干嘛?
进入房间后,他们更被眼前的奢华吓了一跳。
处处透着奢靡,每个地方展现着它的高贵和豪华,连灯都带着水晶罩子。
“组长开这家酒店投资了多少钱?”
沈汉文忍不住问道,刘树奎则摇头:“不是老板投资,老板是和别人交叉持股,这家酒店有老板百分之十的股份。”
新兴资本交叉持股,互相抱团,楚凌云不仅酒店领域有股权,各个领域同样有。
同时他的电视台,报纸等多家公司,一样有股权让出来,拿给这些人。
价值不够的,楚凌云便往里面贴钱。
包括他的报社、电视台在内都是优质资产,多持有这类股份以后绝不会赔钱。
“不是组长的?”
沈汉文愣了下,刘树奎明白他在想什么:“有一部分属于老板,放心吧,咱们有优惠价,再说又不是常住,费不了多少钱。”
有句话刘树奎没说,哪怕是常住,老板同样付得起这个钱。
一天一百二十美元,一年也不过四万,对老板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哪怕多开几间也没关系。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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