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突然来到邯郸,并闹出如此大的无法理解的动静,也难免让青霜有所担忧和怀疑。”
范雎心道,正题来了。
那人继续道:“不知使臣来赵,所为何事?”
问题十分直接,这人也未必相信范雎的身份,看似好说话,其实每一句都在试探。
至于对方不担心暴露?
光是对方那名叫“百相”的白霜感染者能力,他只需走出这小院,又变成了何人,恐怕谁都不知道。
范雎心道,这是个和秦国组织搭上关系的好机会,有很多消息还需要这些人提供,最关键的是,大秦青霜那疯子每天都琢磨着刺杀他,防不胜防,正好趁机解决这一隐患。
范雎正了正身体,说道:“既然一开始没打算联络你们,即说明我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即便是在咸阳,知道的人也不多。”
“时机到时,我自然会告之你。”
那人并没有因为范雎的三言两语而动摇,而是道:“何时是恰当的时机?”
范雎略有深意地道:“至少得让我确认,你真的是我大秦在邯郸的组织中的大秦白虎。”
在这邯郸城,秦国人能伪装成他人,那么自然也会有他国之人伪装成秦国人来诈骗范雎。
那人看了一眼范雎:“我需如何自证?。”
范雎道:“今日之内,将地母器皿,大秦青霜献上。”
作为一个现代人,有人要攻击自己,第一想法是什么?
自然是先没收对方的作案工具。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那青霜剑是秦国组织头号刺客的象征,若对方真能快速献上,的确在一定程度上能证明对方的身份,除非,代号青霜的刺客已经被抓或者投靠了敌国。
那人不置可否,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而是道:“近日青霜频繁出手,给我们带来了很多麻烦,赵人的追查让我们畏手畏脚,许多任务无法正常进行,不知道使者能否相助一二。”
范雎不由得一愣,但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想要查证对方的身份,对方何尝没有这样的心思。
答道:“是何任务?”
那人从袖子取出一巴掌大的盒子递给范雎:“里面装了一只挖掘自地底的蘑菇,名鬼胎,妇人食之能使其无夫而妊娠孕珠。”
“我们得到消息,赵王偃最近宠幸一娼妓,但那娼妓无法生育,我们需要使臣将这枚鬼胎秘密交给那娼妓,条件是让她在必要时给与我们回报。”
这是准备在赵王偃身边埋下一颗暗旗。
估计秦国人还不知道,那娼妓可不是普通人,手段之非凡,历史第一人。
她会让赵王偃废掉现在的皇后,而立娼妓为后。
她会让赵王偃立她的儿子为太子,而舍弃掉现在的儿子。
赵国娼后之名,甚至会比如今庸碌的赵王还有名。
范雎也是惊讶,居然用此事来试探他的身份。
而且,所谓的和平时期,看来也未必,明争暗斗中的明争或许有所收敛,但暗斗在各国从未停止。
最猛烈的硝烟未必只在战场上。
范雎想了想,这任务其实并不难,因为现如今的娼后再怎么受宠也不成气候,因为她无法生育,她比如何人都渴望得到这么一枚能让妇人无夫而孕的“神药”。
难在如何不被人怀疑地接触到娼后。
范雎接过盒子,算是条件达成。
将那盒子打开一条缝,里面是一只长得特别奇怪的蘑菇,菌杆像一个老妇,老妇的肚皮十分的鼓,看上去就像在哺乳幼儿。
在脚下的大地之下,除了匪夷所思的地母器皿,那个文明还孕育了神奇的物种,多么令人着迷的古老文明。
那人:“我魏国公子假诚邀秦使,希望秦使明日能上门赴宴。”
范雎点点头,送客。
看着离去的那人,这就是细作吗?
身份不是自己的,侍奉的主子不是自己的,家园不是自己的,朋友不是自己的。
他们为何还能如此历尽艰苦效忠自己的故国。
时代让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悲哀的颜色,或许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理解他们真正的所思所想吧。
范雎在赵国带甲审视的目光中,将盒子收好,名义上这是魏国公子假送的礼,毫不避讳,大大方方。
收好东西后,范雎在等着进入盒子世界的时间,也就进去三分钟,什么事情都不会耽搁。
但在等待期间,魏国公子假又派人来送礼了。
公子假礼贤下士,为求一见,不惜二次派人登门。
惹得赵国带甲都议论纷纷。
来人是另外一个中年人,公子假府邸的管家。
这管家热情地让人无法拒绝地再次邀请范雎,明日定要去赴宴。
范雎收过礼,心道,正好,本就会去找各国质子,只是没有门路而已。
一番交际过后,范雎带着礼物进了门,揭开裹着长物的布条,里面赫然是一柄青铜古剑,散发着寒气。
范雎一笑,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剑身:“让你刺杀我,作案工具被没收了吧。”
又欣赏了一会,范雎这才拿起青铜盒子进入盒子世界。
现代,一栋显得有些年代的公寓。
周宥和沈束原本是在楼下蹲点,看能不能守到那个名叫刘俊杰的凶手。
刘俊杰在健身房留下的地址便是这里了。
结果,刘俊杰他们没有看到,倒是遇到了前来出外勤的刑警高凡。
高凡通过上次沈束提供的信息,查询了一番嫌疑人刘俊杰的信息。
刘俊杰,今年28岁,外地人,来本市工作6年,一直从事采购,工作兢兢业业,平时业余的唯一爱好就是健身。
无历史污点,就一普普通通的大众市民,工作者,社会的螺丝钉。
和他的女朋友李妮,租住在这栋公寓的603。
事发后当晚,刘俊杰并没有回租房,人不知道去向。
这增加了罪犯的嫌疑,高凡上门,是为了从对方女朋友处,获取一些线索。
房间很小,一室一厅,标准的打工小情侣。
在阳台的一角有一堆灰烬的残迹,黑漆漆的还算明显,据说是祭奠逝去的父母烧的纸钱,有很大的消防隐患。
李妮面对询问还算镇定:“刘俊杰一直居住在这,也就昨晚开始联系不上。”
“他是犯了什么事情吗?”
高凡正在询问,这时候就看到门外鬼鬼祟祟的周宥和沈束两人。
沈束:“那个老头占据了刘俊杰的身体,还天天和刘俊杰的女朋友一起,伪装得真好,要是让他女朋友知道了真相,估计会恶心得呕吐。”
两人尤其的古怪,那个名叫沈束的人手上还抱了一大镜子,镜子上绑了两条白布,跟出殡一样。
高凡眉头都皱了起来,受害者跑来嫌疑犯家中调查?
果然是电子毒//品看多了,那些个人英雄主义从不顾及是否会带坏社会风气,违背法律的正义性。
若人人都这般,这个社会岂不是乱了套。
查案自有各司其职的人。
高凡出去教育了一番,当然,询问线索的时候,是不可能让对方在场的。
周宥和沈束是自由人,高凡也没权利干涉他们的行为自由,只得让两人不得进门。
高凡返回,重新询问了一些问题。
从李妮的反应和回答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唯一就是稍微镇
定了一些。
男朋友消失了一晚,且有刑警上门询问,对方虽然表现得担心和焦虑,却对答如流。
心理素质似乎太好了一些,又或者对于这些问题早有准备。
高凡沉思着。
也是这个时候,范雎“上线”。
范雎的声音从镜子中问道:“她没事在家里烧一堆灰干什么?”
周宥小声回答:“据说是祭奠她的父母,有什么问题?”
范雎:“味道不对,除了纸钱,还有一股子煤气和……油脂的味道。”
很少有人闻过油脂燃烧的味道,但范雎在春秋战国天天点油灯,反而颇为熟悉。
周宥不置可否:“那个刘俊杰的确不在家,作案的也是刘俊杰,恩,身体里面的老者,与这个李妮并无关系。”
原本正确的推理,却让范雎脑海中一道光点一闪而过。
是啊,李妮绝对没有嫌疑,这是所有人不能否认的。
但范雎见过剥皮占尸者从赵国宫廷侍从,变成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卖麦子的中年妇人。
若对方真会剥皮占尸,那么对方就有可能成为任何人。
而刘俊杰作案之后,被人发现了他的秘密,应该十分的慌乱,这个时代每一个人都不是单独的个体,都有七七八八的联系人,他若是随便占据一个人的身体,因为生活习惯等等问题,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发现异常。
但在他作案后,最能摆脱罪行的方法就是,成为另外一个人。
而作案之后的慌乱之下,最好的下手对象,就是他所熟悉的人。
扮演着对方,甚至笑看着愚弄着警方的调查,并自鸣得意着自己的杰作,这才是一个心理变态者扭曲的想法。
范雎都愣了愣,他为何对心理扭曲者的心态这么熟悉?
范雎摇了摇头,然后又看了一眼那堆灰烬,说是灰烬,其实已经收拾得只剩下燃烧后的黑色地面了,那地儿短时间洗不掉。
占据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那么先前那一副身体的皮囊就得处理掉。
而现代社会不是古代随便挖一个坑埋掉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到处都是监控,哪怕抛尸都可能被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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