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口头福,这一次杨大人到达阿克苏城依旧瘦了不少,此番粮草延迟,勇威侯那边催的紧,杨大人不敢耽误,带着众人日夜兼程的赶路,高强度奔波下人人都瘦了一大圈儿。
    这一天傍晚终于赶到了阿克苏城,看着阿克苏的城墙,杨大人一个放松好悬没从马上摔下来,太不容易了,这一路上太不容易了,可算到地方了。
    守城的换了新人,不过流程都一样,先检查杨大人的路引凭证,又检查了一遍粮草,将杨大人放进城之后又命人检查随行的家属车队。
    等检查到勇毅侯府这边时,道道抽气声传出,一个个揉了揉眼睛,稀里糊涂检查完了箱子放行。
    看着勇毅侯府的车队进入城内,刚刚检查的小兵忍不住道:“头儿,勇毅侯府的二奶奶是真有钱啊。”
    “那不是废话嘛,谁不知道她买卖海鱼一倒手就赚了二百万银子,都赶上咱们这边一年的军费了。”
    “可是头儿,以前我只是听个热闹,现在不一样了。”小兵眼睛发直:“你猜我刚刚看到了啥?”
    “说话磨磨唧唧的呢!又不是娘们儿,看到啥了赶紧说。”
    小兵看着他们家头儿:“我看到糖了,雪白的糖。”
    小头头撇了他一眼:“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哪家不送糖过来?”
    小兵眼睛发直:“可没见过这么多的啊,那几个装大桶的马车,大桶里面全是糖,全都是啊!”
    小头头长大了嘴巴,吓得嘴里叼着的草棍儿都掉了:“你说啥?大桶里面全是糖?”
    “啊,全是,我估摸着最少也得有几千斤吧。”
    小头头腿软脚软,一跤摔到地上。
    “哎呦,头儿!”
    郑管事和范宏去年来过这里,知道李蔼的府邸在哪儿,这一次也不用人领路,直接奔着李蔼这边过来。
    守门的小兵其中一个是去年的,认识郑管事和范宏,一见到车队那叫一个高兴,当场就嚎了一嗓子:“郑管事,范总管。”
    这一嗓子直接把府里面操练的亲兵全喊出来了,这群人一窝蜂的跑出来,那叫一个热情,人人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尤其是对着范宏的时候。
    要说今年他们这八卦委实没少听,自从孟蝶的泼妇名声经过运送粮草的兵士传开之后,整个大营但凡有同家里通信的机会,都是明里暗里打听孟蝶的八卦。
    然后他们知道了孟蝶买卖毛皮转手赚了十万银子,他们看李蔼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还没等他们消化完这个消息,另一个消息又传来,孟蝶倒卖海鱼赚了二百万两银子。
    别说普通兵士,这会儿主帅勇威侯看李蔼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哪里是娶了个媳妇,这分明是娶了个财神。
    现在整个大营都知道李蔼的媳妇有钱,都等着看这一次他媳妇会送来些什么,那个小鱼干滋味儿可太好了,不少人都摩拳擦掌的准备抢一把李蔼。
    勇威侯看着一干属下脸皮有些发热:“你瞅瞅你们那样儿,好像八百辈子没吃过鱼似的,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底下的兵将当即开始叫板:“侯爷,您要是嫌弃咱们丢人,您到时候别吃啊。”
    “就是,您有种就别吃。”
    勇威侯气短,他非常想说不吃,但是一想到小鱼干儿的滋味儿,他底气又实在不是那么足,勇威侯当场转移话题看向杨大人:“最近京城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儿?”
    一群人之所以没立刻到李蔼那边抢小鱼干,就是八卦之心压过了贪嘴之心,即使有那么美味的小鱼干在前面勾着,也不能挡住他们一颗颗火热的八卦之心。
    杨大人顿时就笑了:“要说这京城,最近还真有一件大事,满京城皆知。”看着对面一群人瞬间竖起的耳朵,杨大人当即把张御史参孟蝶,结果反被孟蝶骂到当殿昏厥的事儿完完本本说出。
    末了,他还感叹一句:“圣贤之书误入犬腹,这句话现在可是满京城皆知。”
    “哈哈哈哈……”上上下下的军官士兵顿时顿时笑得东倒西歪。
    “这骂人骂的实在是绝了,杨大人,现在那个什么御史怎么样了?”
    杨大人也属于武官,文官被骂他也挺高兴:“那个张御史臊得半月没出门,就是现在也是非必要不出门,夹着尾巴做人呢。”
    “哈哈哈……”众人再次爆笑出声,听到了八卦心满意足,勾肩搭背的开始往李蔼的府邸进军。
    勇威侯有些迟疑,被他亲兵一把拽住:“侯爷您就别装了,小鱼干您都叨咕几回了。”
    勇威侯假咳一声,毫不犹豫大踏步跟上了大部队的脚步,这群狼,他要是慢一慢,小鱼干可就没了。
    李蔼这边的亲兵也围着那些马车转呢,这一次来的马车可比上半年的那会多了十多辆,一想到这些都是自家头儿的东西,这些兵就比过年还高兴。
    第67章
    郑管事率先开始介绍:“上回虽然得了二爷的衣衫鞋袜尺寸,不过二爷说身体还在长,夫人也就没做衣裳鞋袜,带来的依旧是棉布和棉花,这一次想着是冬天,准备的也比上一次多。”
    “奶粉奶酪什么的没有了,夫人买了一些觉得味道都不是很好也就买的不多,二爷说的黄油夫人寻了个蒙古族的人家,这次带来不少。”
    宁夫人这一次准备的东西整体以御寒和高热量吃食为主,而且量大,说是给李蔼准备的,未尝不是也给他的亲兵带了份额,在战场上主将有一半儿的性命就是压在这些亲兵身上。
    郑管事介绍着这些东西,将那个装着大量脂膏的大盒子轻易模糊掉,这玩意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单独告诉二爷吧。
    范宏上前:“二爷,这边都是各种肉干,有五香的有香辣的,有偏甜口的还有咸口的。”
    “哇!”一片惊呼声,一众亲兵各个眼睛放光。
    李蔼有点儿脸热,这群玩意也太丢人了点儿,现在说自己不认识他们好像也来不及了,李蔼糟心的一摆手:“自己拿点儿尝尝吧,把你们那哈喇子收收,丢不丢人。”
    “嘿嘿嘿嘿,头儿,说的你好像不惦记小鱼干似的。”果然是亲兵,直接掀了李蔼的老底儿。
    李蔼摸了摸脸颊的胡子再次庆幸不已。
    范宏忍着笑:“二爷,这边就是各种小鱼干,这一次不但有香辣和五香,还有椒盐味道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各种海菜碎以及晒干的蚬子肉等等,平日里喝汤撒下去一把能提升不少鲜味儿。”
    李蔼眼睛顿时奕奕放光,小鱼干!当即不客气的抓了两条扔嘴里。咔嚓咔嚓……
    “长丰。”勇威侯一行人迈步进入院子中。
    李蔼的亲兵顿时各个警觉起来,别说什么他们是将军是主帅的话,在好吃的面前只有敌人。
    其中一名老将拍了拍李蔼的肩膀:“长丰啊,你这个媳妇可真厉害,你还不知道呢吧,她把一个御史给骂到昏倒了,了不起了不起,不过你以后也要注意,千万别说错话哈哈哈!”说完就抢了李蔼手中的小鱼干扔进自己嘴里。
    范宏看着李蔼无语的样子,掀开了装糖的大桶:“二爷,这是白糖,二奶奶说给您和兄弟们甜甜嘴的,若是遇到酷寒天气,喝一碗糖姜水对身体也好。”
    李蔼一低头,只见一米宽的大桶内全是雪白的糖,香甜的味道随着范宏掀开盖子那一瞬间直冲鼻端。
    “哇!这么多糖?”屠都司一个健步凑过来捞了两根小鱼干扔嘴里,又看着桶里雪白的糖眼睛都绿了,含糊不清道:“你媳妇对你可真不错。”
    范宏一连略过几辆车才又掀开盖子:“二爷,这边里面是一些笋干。”
    “诶?不对啊,这几辆车的盖子都不掀开?啥玩意给咱们看看。”有人说就有那手欠的掀开了其中一个大圆桶的盖子,香甜的气味,如雪似盐的东西就这么映入这些人眼底。
    嘶——围着的几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齐齐傻住。
    “啥玩意啊?咋还没声、声……”凑趣儿过来一看,同样没声了。
    李蔼有些茫然,也凑过去看了看,沉默!
    其余人察觉出不对纷纷过去围观,皆沉默!好半天屠都司才回神看向范宏,咽了咽嗓子颤抖着声音问:“这些大桶里面该不会都是白糖吧?”
    范宏笑着给了他们肯定的答案:“对,都是白糖。”
    嘶——抽气声此起彼伏,紧接着众人就爆发了热烈的讨论:“这么多糖,弟妹大气。”
    “要我说,娶媳妇就得娶弟妹这样的,能办事会办事,可比那些柔柔弱弱只会哭哭啼啼的强多了。”
    “对,就是这么个理儿,自己能立得起来,男人才能安心在外面打拼。”
    “就是,欺到她头上自己就能打回去,不用男人分心帮忙,这男人在外面打拼还有不安心的?”
    勇威侯扫了一眼李蔼:“你瞅瞅你,你倒是捯饬捯饬自己啊,谁家年轻媳妇不喜欢丈夫有个好模样的。”
    “对对对,长丰啊,这事儿你一定要听侯爷的。”
    屠都司凑到李蔼身边上下打量一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你也在京城住过,你还不知道吗?哪一科的武状元榜眼探花,他们打马游街时的热闹程度都干不过那群文科的,不就是因为咱们不爱捯饬自己么,弟妹这么好的媳妇,你可不能让她不高兴。”
    “就是,弟妹这么好的媳妇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李蔼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当初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勇威侯搓了搓手:“长丰啊,你看哈,昨晚上突然降温,兄弟们不少都着了凉,你说这要是喝一碗糖姜水,发个汗啥的是不是也就都不能生病?”
    李蔼看着勇威侯:你就是这么当主帅和长辈的?
    勇威侯一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的样子,谁让主帅也没有糖呢。
    李蔼摆摆手:“让火头军过来拿糖吧。”
    “诶。”当即就有人脆生生的应了一声,那声音大的恨不得都传出二里地去。
    经过了几千上万斤白糖的冲击,众人对后面还有什么东西抱了更大的热情,看到笋干的时候又是一阵感叹,这也是好东西,及至最后的蘑菇干。
    勇威侯拿起一个瞅了瞅:“这就是圣上和太后娘娘赞不绝口的灰树花蘑菇吧?”
    范宏忙道:“是灰树花,我们二奶奶今年扩大了种植规模,种出来的灰树花都没卖,晒干了送过来说是给二爷换换口味。”
    勇威侯拍了拍李蔼的肩膀:“长丰啊!你这小子还真是好运,家里撞大运给你娶个媳妇都能娶个这么好的。你赶紧给自己捯饬捯饬吧。”
    “诶?这个盒子里是啥?”
    有人眼尖,看到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盒子,这盒子明显没打开过,同那些打开后又盖上的不太一样。
    李蔼看向郑管事,外人分不清哪是宁夫人准备的哪是孟蝶的准备的,他还是能分清楚的。
    郑管事一顿,看有人已经手欠的准备掀开了,只得道:“里面是些脂膏。”
    “啥啥啥?啥玩意?脂膏是啥?”
    “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女人擦脸的东西?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李蔼自觉不对,眼睛定定的看向郑管事,郑管事咽了咽嗓子:“夫人说边陲风沙大,吹的脸疼不说脸颊还容易干裂,擦一些脂膏能防止脸颊以及手脚干裂。”
    无论郑管事说的多么委婉,众人还是哄堂大笑。
    勇威侯嚼着小鱼干乐得前仰后合:“看看看看,嫂子也嫌弃你现在这个模样,你赶紧捯饬捯饬吧。”
    众人再次哄笑出声。
    这一晚整个大营都充斥着姜的火辣和糖的香甜味道,所有兵士都知道他们先锋营里的李游击有个会赚银子又大方的好媳妇。不过很快他们又知道了,李游击还有个嫌弃他模样的亲娘。
    被亲娘坑得社死的李蔼好容易将人都送走,抱着小鱼干进入内室,郑管事这才道:“二爷,夫人说了,现在您立下无数战功,也不用装老成稳重了,这胡子该刮就刮了吧。”
    李蔼抽了抽嘴角,他现在应该庆幸他娘亲要脸,没给他写信说这件事,他们这些在前线的,除了同粮草一同前来的信件,平日里与家里通信需要层层检验,想到所有人都知道他娘亲让刮胡子,李蔼打了个冷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上回回去同我娘说这个干啥。”
    郑管事喊冤:“二爷,不是我说的,是二奶奶那边有丫鬟问您长什么模样,范宏说的。”
    李蔼一噎,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过这么一说,李蔼的眼神飘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知道孟蝶长什么模样。
    郑管事也是过来人,哪能不懂这个!连忙道:“夫人常说,咱们二奶奶是书香门第出身,清清雅雅慈眉善目的。”
    噗咳咳咳,李蔼将口中的茶水悉数喷出,人更是被茶水呛的咳嗽不止:“慈眉善目?”是把人骂到昏厥的慈眉善目吗?
    郑管事连忙给解释:“那可不,我们二奶奶慈悲的很,赚了不少银子后就开了育婴堂,现在能收养几十名孤儿了。今年北方三四个省份大旱,多少人逃荒到京城,二奶奶的庄子开了极好的工钱雇佣这些人去干活儿,满府上下都知道,二奶奶庄子上那些活儿可干可不干的,根本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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