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承恩公府的承恩公夫人进一步还能代表她不屑于与承恩公同流合污,她是明事理的人。
如此承恩公就与承恩公夫人彻底割裂开,世人只会骂承恩公不着调,承恩公夫人还是明事理的,有个明事理的娘,皇后名声又怎么会受损?承恩公宠妾灭妻这一个罪名就将皇后摘得干干净净。
皇帝命三司会审的时候才会将宠妾灭妻这条罪状排在第一个,也算是光明正大的明示了。
三司会审的速度非常快,人证物证俱全,柳家仗着柳姨娘猖狂惯了,根本就没想过做什么掩盖罪证的事儿。
官司是皇帝上午下旨命审理的,下午就已经结案。不过这中间还发生一件让人无语的大事件,查抄柳家的时候,抄出来了巨额财产和很多贵重用品,甚至还有很多是宫廷之物,那些明显是宫里赏赐给承恩公府的。
然后一对照才知道,承恩公府都被柳家搬空了,除了柳姨娘生的三个儿子有些家私外,世子那里除了屋中充面子的摆设,库房空空不说,身上连一百两银子都没有,活成这样的世子堪称京城头一份。
不过倒是没有笑话他的,经此一事,彻底坐实了承恩公的不着调与不靠谱。
所有的一切送到皇帝御书案上,皇帝展开奏折看了看,原本还有点担心,这会儿彻底松了口气。承恩公对于强抢民女草菅人命贿赂上官的事儿确实不知情,这样更好。
皇帝当下大笔一挥,不管什么罪名,只要同柳家沾边的齐齐判了个斩立决。高岭仗责一百,永不能为官。二国舅和四国舅同样是柳姨娘生的,贿赂上官知法犯法的事儿也没少做,这次都被革职查办并且永不录用,承恩公世子直接接管公府,承恩公就好好在府里荣养吧。
判完了案子,皇帝又下了两道圣旨,头一道就是给承恩公的,圣旨比较简洁,斥责承恩公帏薄不修,宠妾灭妻,罚俸三年。
承恩公接到这道圣旨当时就晕了,罚俸三年他不在乎,可帏薄不修宠妾灭妻他不得不在乎,这可是皇帝下的明旨,这道圣旨是要一直供奉在他们家祠堂,列祖列宗都看得见的。
将来他死了刻墓志铭,家里族谱上也都要写上这一段儿的,想到千百年后的子孙每每读到他生平都是帏薄不修,宠妾灭妻这八个字,承恩公彻底遭不住了,成功昏了过去。
高岭也晕了,杖责一百,十下就能让人皮开肉绽,一百下他不死也得落下残疾。
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是承恩公,喜的是勇毅侯。给皇帝一家送了个人情,皇帝一家也给了丰厚的回报。
皇帝第二道圣旨就是给勇毅侯的,赞他教子有方,赞李振处事公允,公私分明,直接给升了两级,从正六品升职到正五品。
李振有些难以置信,他也没干什么怎么就连升两级?左思右想也猜不明白,李振忐忑不安的去小书房找到了勇毅侯:“爹,儿子这官职升的是不是太快了?”
“无妨,这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你好好办差就行。”勇毅侯话锋一转:“琰儿的婚事可有眉目了?”
李振面带愁容:“见了几家门第尚可的,小子瞅着却不太上进,儿子委实不中意。儿子媳妇也看了几家,总有不称意的地方,故此还没定下。”
勇毅侯长叹一声:“琰儿是个好的,我本也相看了几家,哎,不提也罢。”李慧的婚事对勇毅侯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李振心有戚戚焉,他和他媳妇的触动也很大,眼下越发不敢轻易嫁女,就怕踩了个大坑,坑了女儿一辈子。
勇毅侯:“蝶丫头历来有主意,她是琰儿的嫂子,你不妨让你媳妇问问她,看看她那边有没有什么适合的人家。”
“是。”
李振回到自己的院子,周氏赶忙过来问:“怎么样?父亲怎么说?”
李振:“爹没直接说,反倒是说起了琰儿的婚事,说是让你去问问蝶丫头那边有没有合适的。”
周氏眨眨眼:“父亲突然提这个事儿,这么说来你这次升官迅速是因为蝶丫头做了什么?”
李振:“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氏:“可最近蝶丫头和她身边的丫鬟都在府里,我也没听说什么事儿啊,她能做什么?”
李振看向周氏,周氏看着李振,夫妻二人同时失笑。
李振:“我们这是破锅配烂盖,一对儿笨蛋。”
周氏嗔怒的看了李振一眼,抬手打了一下他的手:“哪有这样说自己的。”说完自己倒是先笑开了。
李振搂住周氏的肩膀夫妻进了内室:“我是这么想的,虽然爹是想告诉我们,我这次升官是蝶丫头出了力,不过我也觉得蝶丫头有主意,琰儿的婚事不妨问问她。”
周氏:“你确定能行?”
李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呗,没有咱们也不亏什么。”
“行。”
次日请安的时候,侯府正房这边格外的热闹,今儿一大早太后那边下了懿旨赞侯夫人教女有方,又给了诸多赏赐,这是安抚她昨日被辱一事。当然也有她帮忙捞承恩公夫人一事,这个就不能明面说了。
又赏下装裹厚葬春妮,赏了春妮家五百两烧埋银子,在这个视死如生的年代,未出嫁而夭亡的春妮原本不能进自家的祖坟,连坟头都不能立,现在有了太后这份赞其忠心的旨意,春妮可以正大光明的葬在自家祖坟,立一块墓碑,更可以得侄子的一份香火,不会在了无姓名,好像从未在这个世界上来过。
赏张嬷嬷夫妇五百两银子赞她不忘旧主,又赏了小兰和小翠夫妇。
李慧清醒,勇毅侯也亲自去将人接了回来,暂时住在她出嫁前的玲珑苑修养,任何人都不许过去打扰她。
“母亲,我听下人说承恩公府下了拜帖给咱们?”宁夫人这话一出,大家停止嬉笑纷纷看了过来。
侯夫人道:“是承恩公世子夫人的拜帖,说是三日后前来拜访。”
孟蝶:“我猜对方八成是来给祖母道谢的,不过面上嘛,是来道歉的。”
侯夫人:“蝶丫头,你就这么肯定?”
孟蝶一笑:“不是十分准,八九分还是有的。”
侯夫人哈哈大笑:“就你反应快,拜帖的字里行间确实是道谢之意。”
吴氏:“怎么不是承恩公夫人。”
侯夫人:“世子夫人来更好。”当初承恩公夫人可是打算拿她当刀子使呢。
李瑜手捧着自己的小脸蛋重重的叹了口气:“哎。”
李琰看了她一眼:“你这又是怎么了?”
李瑜:“我总觉得二嫂子长了八百个心眼子,这要是分我几个就好了,免得师傅总说我笨。”
众人哄堂大笑,都说李瑜说的没毛病。
孟蝶逗她:“鱼儿有了心眼子,那可就漏水了。”!!!李瑜“大怒”,伸手偷袭孟蝶的咯吱窝,孟蝶一溜烟跑了,李瑜紧追不舍,转眼间姑娘们都加入战斗,温氏也没能幸免。
侯夫人笑得气都要喘不匀了:“这混闹的,得亏这是在自己家里,在外面人家要说我们家都是一群疯丫头了。”
宁夫人也笑得前仰后合:“活泼点儿好。”
在正房这边笑闹了好一阵众人这才散去,侯夫人则是立刻见了等候在偏厅的张嬷嬷,主仆再次相见,一时间竟是静默无语。
侯夫人:“太后娘娘赏了你五百两银子。”
张嬷嬷:“草民谢太后娘娘的赏。”
千层交给张嬷嬷的却是一千两银票,侯夫人叹息一声:“这钱你也拿着不要推辞,我都知道了,那个没良心的竟然还从你要了赎身银子。”
张嬷嬷:“草民一家子赎身,是该拿银子的。”
侯夫人:“那些糊弄外人的话就不必说了,是非曲直我都明白。”侯夫人话锋一转:“你家小子书读的怎么样了?”
张嬷嬷:“最近拜了个好师父,已考中了秀才,不过他师父说他文章还欠火候,想考举人最近几年都不成。”
侯夫人:“科举这种事儿急不得,你家小子才多大,想想当初老二考了多少年?”
张嬷嬷:“我知道急不得的,二老爷那个岁数能考上进士,已经是天纵之才,我家小子将来能考中举人就已经祖宗保佑了,进士是想也不敢想的。”
侯夫人:“你也别把自己当外人,以后有空了尽管来坐坐,家里有什么难处也只管说,咱们府里也出去过奶嬷嬷,你跟她们是一样的。”
“诶。”张嬷嬷临走又恭恭敬敬给侯夫人磕了个头。
周氏惦记着昨晚和李振说的话,出了正房就道:“蝶丫头,我有点儿事想问你,我去你那一趟。”
“好。”
通常婶子是不好去侄儿院子的,尤其是这种临时性去的,但是谁让李蔼不在家呢?女眷们过去十分随意。
刚一进院,周氏先被满地的绿皮西瓜吸引:“你这西瓜都结果了,好快啊,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了吧。”
孟蝶:“最多一个月就能吃了,到时候我给叔叔婶子们送去两个。”
周氏:“行,我可记住了,到时候吃不到你的瓜我可不依。”
进了屋,周氏接过孟蝶捧过来的茶狠狠灌了一大口:“我最近实在是愁得慌。”
孟蝶一语切中要害:“可是为了琰妹妹?”
“可不就是么,她今年都十六了,眼看就十七了,至今也没找到合意的人家,你说我能不着急上火嘛!嘴里烧的泡这个好了那个起的。”
孟蝶:“三叔那边也没有合意的么?”
周氏一甩帕子:“别提了,你三叔倒是看好了几个小伙子,可家里都实在不成样子,我实在是不忍琰儿嫁过去吃苦。我这边也看好了几个人家,偏那些小子都不争气,你三叔一个都看不中,这不就僵到这里了。”
孟蝶懂了,周氏这是想两头甜,她生在伯爵府嫁在侯府,这辈子都在富贵乡里,她想让琰姐儿同她一样嫁高门,男子还要上进有点本事才行。
周氏:“咱们琰姐儿你是知道的,容貌性情管理中馈的能力哪一样不拔尖?偏偏就挑不到好人家。”
这话孟蝶实在没法接口,琰姐儿再好,她身份摆在那里呢,这个年月女子的婚姻要看亲爹,三叔才刚升到正五品的官职,琰姐儿如何嫁高门?真有高门乐意娶,反倒是他们要好好思量思量,这个小伙子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
周氏:“蝶丫头,你说给琰姐儿选个文科进士怎么样?”
孟蝶心中陡然一惊:“文科进士?这习文一道不如习武,十年寒窗苦读都是少的,能考中进士的,大多都是同我表叔那个年岁差不多,早已有妻有子。”
“纵然有那一二少年英才,也都是家学渊源从小培养起来的。”孟蝶话锋一转:“何况,琰妹妹怕是也不适应。”
周氏有点儿不开心,家学渊源,这是在点她琰姐儿的身份不够格呢:“怎么就不适应了?哪家的媳妇嫁过去不都是跟着婆母学习么。”
孟蝶也不生气:“三婶子,这不一样的,刚刚婶子还说琰妹妹管理中馈的本事拔尖,这一点我也是认可的,可这一点在文官的人家是不认可的。”
“啊?”周氏顾不得那点隐秘的不悦:“这、这文官的家都不是主母管家吗?”
孟蝶:“当然是主母管家,可三婶子想过没有,这管家也是分大小的,文官人家大多没有太多产业,你纵是有通天的本事对于他们来说也没用。”
“这还是其一,这其二就是出门应酬,如侯府这边,大家应酬都是赏个花玩个投壶甚至还可以骑个马踢两场蹴鞠,文官人家不一样,哪怕是我这样不学无术的,诗词纵然做的不好也都是熟读的,不然人家说话,我听都听不懂。”
周氏目瞪口呆,李振的想法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周氏昨晚仔细想了想却是真的动了这个念头,这会儿听孟蝶这么一说,整个人都傻了。
孟蝶继续道:“除此之外,文官中哪怕是京官也得有外放经历,外放的时候男子经常要四处巡查,有时候一走就是十天半月,这时候往来的公文大多都是妻子代笔的。”
周氏傻愣愣的看着孟蝶,半晌无言。
孟蝶也有些无奈,勋贵武将家娶媳妇,需要的类似于财务或者说理财的,文官家娶媳妇需要的则是秘书。
自古以来文武都很少联姻,不单单是担心被人参文武勾连,实际上家风成长环境完全不一样,强制联姻成为怨偶的概率极大。
好半天周氏长叹一声:“我也是急糊涂了,这确实不大合适。”周氏强打精神:“蝶丫头,你素日里都是个有主意的,你说琰姐儿这样寻个什么样的人家好些?”
孟蝶想了想:“三婶子,这屋里没外人,只有咱们娘俩,您问我了,我也就掏心掏肺的说一说我的看法。”
“你说。”
孟蝶直言不讳:“要我看,不如寻个盐商的人家。”
这话要不是孟蝶说的周氏准准翻脸,盐商就算是得了皇封那也是商,琰姐儿就算下嫁也不能下嫁这么多。
孟蝶:“婶子,您听我慢慢跟您说。”
周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说。”
孟蝶:“我们找盐商也不是随意找的,定要也寻个学武艺有上进心的小伙子,这人一定得好,否则我们琰姐儿凭什么下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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