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妈妈放心了。”曹凡琴说,“甚至妈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乐澄望着这双略显混浊的双眼,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上天莫名其妙地给他一个重新开始机会,他得到了这个身份,自然要珍惜、承担责任。
“妈,你放心吧。”乐澄作出承诺,“以后我都会好好的。”
乐澄用稿费给曹凡琴打了一条大金项链,还给乐书海换了一个钓鱼竿,把他俩高兴坏了。
于是这两样物品在朋友圈刷屏了一周。
甚至在他们家的家族大群里,也刷屏了一周。
乐澄又有点无奈,又有些开心,知道是从来没收到过礼物才会这样,暗暗决定挣更多的稿费,来弥补他们。
晚上,睡前乐澄和周时锐打了个视频电话。
“我有点紧张。”乐澄躺在床上,手指不怎么安分地揪着床头的一个掉毛玩偶,“周时锐,你准备好了吗?”
明明是周时锐来他家,但乐澄却好像是自己要见家长一样。
周时锐:“还可以。”
“你心理素质真好。”乐澄夸奖他。
“不是心理素质好。”周时锐坦诚地讲,“是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
乐澄其实也思考过,为什么周时锐这么迫切地想要见家长。
原因简单,又显而易见。
太想抓住了。
因为在意的事情很少,所以真正有想要拥有的,向来是很努力地抓住,很努力地靠近。
乐澄的心里冒泡泡:“……我知道的。”
他这个样子,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感动。
周时锐有时候会很坦诚,但有时候却只说一半,这取决于,他想不想让乐澄记住,想不想在乐澄心里添加无法离开他的砝码。
比如此刻,他想让乐澄明白,自己的在意,自己的努力。
乐澄就说:“你放心吧,我爸妈人都很好,早就想要见你了。”
周时锐点头。
“对了。”乐澄盯着屏幕,又不放心地问,“忘记问你了,你突然回来,你妈妈那边……怎么办啊。”
周时锐神情微顿:“没关系,我已经和她完全说清楚了。”
乐澄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周时锐慢慢开口,“我要回来见你了。”
乐澄:“那你妈妈怎么讲?她有,嗯,阻止你吗?或者说……”
“没有。”周时锐没什么犹豫地讲,“没有。她当然要祝福我们。”
乐澄这才放心地弯起眼睛:“那你妈妈还蛮好的嘛,太好了。”
他本来以为会很难办,但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尽管他说着不在意,但潜意识里,仍然是想要得到父母的祝福的。
周时锐静静望着他弯起的双眼,也轻轻牵唇:“嗯。”
其实真的有那么轻松吗。
思绪飘荡,视线落在平板上尚未返回的聊天记录。
[如果你一定要回去,妈妈也尊重你的选择,但希望你不要后悔,这条路本就是难走的]
他在国外的十几天里,与其说是处理事情,不如说,是母亲刻意用各种理由留下他,带他参观公司,结交上层,甚至在酒会上,试图给他介绍新人。
这被他识破,开始完全拒绝。
他的妈妈已经四十多岁,但保养良好,还是那么年轻,气质温婉动人。
“时锐,妈妈真的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不要意气用事。”沈斓点了一支烟,黑发被利落地挽起。
“并不是我不尊重你,而是你年纪太小了,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吗?妈妈知道你的抱负,理想,留在这里,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帮助。”
“你现在是被冲昏了头脑,才觉得非他不可,但等激情冷却以后呢?你们没有法律的保护,没有任何可以捆绑在一起的东西,有的只是口头上的承诺,那过几年,即使你不变心,他不爱你了怎么办?再抛下你怎么办?到时候你能怎么办呢?”
在即将靠岸的游轮上,海风拂在面颊,轻柔而宁静,而沈斓的话简单,但有力。
周时锐没有开口。
临时做了回国的决定,沈斓没有拦他,在机场,周时锐听到自己这样说。
“小时候,我们分开的最后一晚,你曾经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一定要爱我的。”
“我曾经赞同你这句话。”周时锐平静地说,“但现在又没那么赞同。”
“因为。”周时锐说,“我要乐澄来爱我。”
“乐澄是一定要来爱我的。”周时锐笑了笑,这个笑容很淡,“你说,我是意气用事。但事实上,这些我都考虑过数百遍。”
“以前我总是想,感情太麻烦,又太缥缈。抓不到的,那就放开。不是我的,我就不要。我在乎的东西很少,多数早已经得到。”
“但我无法放开他。”周时锐淡淡道,“即使就如你所说,多年后他会放开我。那到时我就不必如此光明磊落,或许刚才是我表达得不够准确,不是乐澄爱我,而是我要他来爱我。”
“况且。他不是你,你做不到,但他可以。”
沈斓看着他漆黑的双眸,才像是忽然意识到,原来不知何时,记忆中的肩膀已经如此宽阔,像是海岸展翼的飞鸟,早已不受控制,飞向自己希望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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