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尘似乎把这记白眼当作补药,笑得更开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烟花确实没有办法保存下来,但人们珍视他人送的礼物,不就是因为礼物背后蕴含的美好记忆吗?”
“哥哥可是精心测试过的,我们方才放的那场烟花,非但羽氏的人会看得一清二楚,放眼整个金陵城都不在话下!”
“即便过了再多年,也一定会有人记得,那一年金陵城中有一场最盛大的烟火,是为你而放的。”
“再者说了,烟花我有的是,我每年都陪你放不就行了!”
“你若真想要留作纪念,日后跟我回映天山谷,我让烟火匠分一个烟火库给你,你没事就能进去摸一摸这些烟花。”
云栎潇整张脸依然面无表情,但唇角压抑不住地微微勾起,漆黑的瞳孔深若寒潭,细看会发现里头有微光闪烁:“所以音尘哥哥最后才要在天上留下那么大一个‘宋’字,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场烟花是你放的。如此高调的风格,确实很符合音尘哥哥的性格,栎潇委实敬佩。”
宋音尘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总比你那个阴阳怪气如同冰疙瘩般的哥哥,送你的什么帝王绿玉佩要好多了吧?”
“他行事作风倒始终如一,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都是冷冰冰的。”
云栎潇见宋音尘在背后认真说羽寒月坏话,这下真没忍住笑出了声,边笑边道:“音尘哥哥对我哥还真是格外关注,连他送我什么礼物都一清二楚。怎么?你喜欢那帝王绿玉佩?那我一会儿就叫墨染取了送你房里去,作为我的回礼。”
宋音尘眉头拧紧,连忙挥手:“不用不用,晦气!”
他们两个在角落里自顾自地聊着天,都没注意芷韵跑了过来,手上拿着好些烟火棒,兴奋地说道:“两位公子,别站在这里聊天了,跟大伙一起来玩烟火棒!”
宋音尘赶忙接过芷韵手里的烟火棒,给云栎潇几根后,就用火折子点燃,然后轻轻推了他一把:“快去吧,十几岁的小孩儿跟个老头似的可不行,还是要活泼点儿。”
云栎潇听到宋音尘说他像老头儿,就想把点燃的烟花棒直接招呼到他脸上,随即想到今夜是除夕夜,雪梅园要是见了血,委实不吉利。
于是深吸一口气,没有搭理正在低头点烟火棒的宋音尘,向着前方走去。
那几个人早就已经玩得热火朝天,鬼针和青夜甚至用烟花棒当作兵器,开始了比试,打得不亦乐乎,丫鬟们则在边上用烟花棒画圈圈,间歇还拍手叫好。
等云栎潇走近后,她们竟然也没有像平日里那般拘束,而是高兴地喊道:“公子,快来看,他们打的老凶了。”
云栎潇垂眸看着手上的烟火棒,就如同把闪耀的星星握到了手中,灿烂而充满希望。
过了今夜,他就长了一岁,距离他十七岁的死期,又近了一年。
云栎潇眼眸沉了沉,捏紧手里的烟火棒,甩掉那些晦暗的情绪,望向已经点好了烟火棒,正快步向他走来的宋音尘,挤出一个笑容。
这一世,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星云殿。
已是深夜,往年早就沉寂的宅院,今时今日依旧灯火通明,没有一丝冷清的迹象。
正中心的炭火炉正噼啪作响,整个屋内都被烤得暖烘烘的,方才在外疯玩了很久的众人,终于回到了屋内,围着火炉暖了暖身子后,果真就像宋音尘所说的那般,开始了下半场的大好时光。
云栎潇站在旁边见他们闹了会儿,特别是宋音尘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不已,好似要在牌桌上一雪前耻。
云栎潇便没有惊动他们,自己独自上了楼。
他本不喜欢热闹,像方才那般玩闹了一阵,已经够了。
是以等宋音尘发现云栎潇不见了,上楼来寻他的时候,发现他早已沐浴完毕,正独自提着个小酒坛,坐在窗沿边赏月,脚下还放着三坛歪七扭八,已经空了的桃花醉。
宋音尘:“.....”
虽说宋音尘觉着这桃花醉淡如水,可云栎潇晚宴时就已经喝了不少,再加上这空了的三坛,对于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孩儿来说,着实有些多了。
宋音尘走到窗沿边,调侃道:“我说栎潇弟弟怎么忽然不见了,原是趁我不注意,一个人偷溜上来喝酒。”
云栎潇回过头来,原本一直清冷的眼眸多了一些水色,但唇边那丝丝嘲讽的笑意,说明他的神志还是清楚的。
云栎潇搁下手里的小酒坛,动作利落地跳下窗沿,没有看宋音尘一眼,而是脚步沉稳地直直往床榻走去,边走还边道:“音尘哥哥得空上来寻我,是牌局都结束了?这天色已晚,还是早点回去歇...”
这句话还没说完,宋音尘就见他一个踉跄,差点要摔倒,还好因为武功底子在,险险撑住了晃晃悠悠的身体。
宋音尘立刻上去扶住他,好气又好笑道:“我还真以为栎潇弟弟是酒量见长,原来又是在强撑。”
许是因为酒劲上头影响了平日里的冷静克制,云栎潇既没有回怼,也没有挣扎,反而顺势靠在了宋音尘的怀里,非但如此,还仿佛小孩儿般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宋音尘见他甚至要将一条腿也夹上来,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云栎潇怕是醉酒以后把他当成了柔软的枕头或者锦被,想要一团抱住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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