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缝针之术,除了太医院院首和王青生,其他人就没把它放在心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人的皮肉上穿针引线,这得多残忍多绝情才能做得出来?
反正他们做不到。
民间倒是有大夫对缝针之术颇有心得,但绝对不包括他们。
赵院首和王太医大力提倡,大家嘴上应着“有时间一定勤加练习”,实际上在猪肉上戳两针就放弃了。
这厢韩榆提及缝针之术,他们就知道这回要完蛋。
曾经有一份绝妙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要是陛下有个什么好歹,怕是十八族都不够诛灭的!
全公公看他们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狠狠跺脚。
老太医动了动手指头,一狠心一咬牙:“公公,我对缝针之术有几分心得,让我来试试吧!”
他身后的几位太医都是半吊子,对缝针之术的了解远不如他。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怎么都是个死,索性拼一把,为自己和同僚争取到活命的机会。
全公公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一时间没有答话。
现在派人找来赵院首,陛下的情况肯定来不及。
等赵院首赶到,陛下说不定都已经凉了。
这个法子行不通,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信任随行的太医。
全公公有了决断,冷声道:“将功折罪,不得有误,否则提头来见!”
老太医点头哈腰,哪敢有什么意见。
在外殿排排站挨训的太医连走带跑地进了内殿,安静如鸡的宫人也开始动了起来。
全公公恢复慈眉善目的笑面虎模样,一脸后怕:“这次要多谢韩大人提醒,奴才也是怕得慌了神,六神无主连缝针之术都给忘了。”
怕是连永庆帝都没把缝针之术放在心上吧?
“公公是关心则乱,相信陛下很快就能转危为安。”韩榆拱了拱手,“二哥和两位师叔还在等我,就不打扰公公守着陛下了。”
永庆帝不能死。
至少现在得好好活着。
全公公诶了一声,千恩万谢地送韩榆到殿门口:“韩大人慢走。”
韩榆面带微笑,颔首应下。
“全公公,父
皇怎么样了?”
回首看去,宁王、安王、宸王、康王以及靖王一字排开,从远处疾奔而来。
五位王爷满脸的急切与担忧,至于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韩榆退至一旁:“微臣参见王爷。”
安王正烦着,看到韩榆后张嘴就来:“你怎么在这?”
不必韩榆回答,全公公就替他说了:“韩大人帮奴才一个大忙,这厢正准备离开呢。”
韩榆心领神会,又向五人行了一礼,施施然离去。
安王追问:“什么忙?”
另四人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全公公。
然全公公跟滚刀肉似的,无论安王怎么磨,他一个字都没透露。
安王气恼不已,又顾忌面前这老东西是父皇的亲信,只好放弃寻根究底。
“父皇现在如何了?我进去看看。”
一边说一边绕过全公公,作势要往内殿去。
结果连门槛都没过,就被全公公拦下了。
安王面露不虞之色。
全公公眯着眼睛笑:“这里头人多眼杂的,怕是会惊扰到王爷。不如几位王爷先回去,这边陛下醒了,奴才就派人过去知会一声如何?”
安王还能如何,只能阴着脸答应了。
全公公走进内殿,不忘关上内殿通往外殿的大门。
可任凭房门关得再紧,浓郁的铁锈味道依旧顽固地萦绕在他们鼻尖。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也不知禁军查的怎么样了,本王不放心,还是去看看吧。”
宸王准备走,被靖王叫住:“五哥
,祭天台的调查是弟弟负责的。”
安王拦住靖王想要拉扯宸王的手,对后者的瞪视视若无睹:“老十,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宸王点头:“三哥说得对。”
再看宁王,他什么都没说,但也没有离开。
靖王咬牙,一群不要脸的奸猾货色!
他气得甩袖而去,脚下踩得极重,就像是踩在他兄弟们的脸上。
离开前,安王几人又往回看了眼。
房门紧闭,除了全公公和太医,没人知道里头究竟什么情况。
伤得那样重,父皇年事已高,真的熬过这一劫吗?
安王和宸王扪心自问,心底升起不同的想法。
但无论如何,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
关于祭天台的调查,明面上有禁军,暗地里有皇家暗卫。
双方合力,当天下午就有了结果。
禁军在祭天台的废墟中发现部分劣质砖头。
已知大越祭天台已存在百年之久,一百多年以来经历风吹日晒和暴雨的侵蚀,破损在所难免。
所以每次祭天大典的前一个月,工部都会派人前来修缮,以确保祭天台的坚固牢靠。
根据砖头的颜色,可以肯定是近两年烧制出来的。
皇家暗卫经过排查,确定这就是导致祭天台坍塌的最主要因素。
那么问题来了,劣质砖头为何会出现在祭天台这样重要的建筑里?
为了查明真相,皇家暗卫展开进一步调查。
与此同时,禁军也查出祭天柱倒塌的原因。
和祭天台一样,倒下砸死人的
几根祭天柱同样用了劣质材料。
经查证,这几根祭天柱是最新建造出来的一批,在三年前完工。
综上,导致今天这场事故的根源在于偷工减料。
永庆帝从昏迷中醒来,全公公就把调查结果告诉了他。
“恭王叔......没了?”
全公公点头:“恭老亲王薨逝了。”
永庆帝的伤口遍布全身,最严重的一处在右腿上,深可见骨。
先前太医嚷嚷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就是这里。
永庆帝浑身剧痛,连最基本的呼吸都觉得累。
宗室的亲王郡王多不胜数,可要说和永庆帝最亲近的,非恭老亲王无疑。
祭天大典开始前,他还和王叔说笑,等有时间去恭亲王府吃酒。
眼睛闭上再睁开,怎么人就没了?
永庆帝满腔怒火,烧得他口干舌燥,血液都被炙烤干了。
“查!”
他声音嘶哑,短促的音节里溢出血腥杀气。
不仅为死去的恭王叔和臣子,更为了他自己。
全公公无有不应,责令皇家暗卫继续调查。
再回来,发现永庆帝已经在宫人的搀扶下半坐起来,气喘吁吁地靠在床头,浑浊狠厉的眼盯着右腿看。
“诶呦陛下您怎么坐起来了?”全公公急忙上前,“您可是忘了后背还有伤?”
永庆帝挥开他的手,只问道:“这是......缝针之术?”
他记不太清了,应该叫这个名儿?
“是呢,这的确是缝针之术。”
全公公试探着伸出手,这回永庆帝没再推
开他,慢慢躺了回去。
紧接着,全公公把有关缝针之术的小插曲悉数告知了永庆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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