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地主家傻儿子,活该被打死。
“张地主委实太过恶毒,只要爹和大伯还在村里,他一定还会找机会下手。”
韩榆右手握拳,愤愤锤了下左手掌心:“不如这样,咱们一家人都去镇上,反正院子大,住得开。”
萧水容和苗翠云有些意动。
韩榆又添一把火:“大伯娘不是说等二哥考完试就去镇上摆摊吗?这正好是个机会。”
韩松看向韩榆,落在他弯起的笑眼上。
他忽然有些记不清上辈子韩榆的模样了。
言犹在耳,恶劣的印象却在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活泼灵动的模样。
韩榆似有所觉,回以一笑:“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多好哇!”
这么一说,他们还真心动了。
韩松缓声道:“奶若是知道爹和大伯的伤没法治,一定会生出事端,还有可能撺掇铃姐儿答应张地主的说亲。”
“去了镇上,即便是张地主也不能再做什么。”
韩宏晔一拍炕:“这绝对不行!我死也不会答应的!”
韩榆嗯嗯点头:“我也我也!”
苗翠云看着大家:“那就去镇上了?”
萧水容应声:“去。”
韩榆轻呼:“好耶~”
说话间,韩树端着个木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妹妹。
他把木盆往地上一放,五个人团团蹲下,用手蘸水敷在眼部。
韩兰芸一边敷一边斯哈斯哈:“好辣好辣,感觉眼睛周围一层皮都快被辣下来了。”
韩兰英眨了眨通红的眼睛:“就数你
抹的姜水最多,能不疼吗?”
韩兰芸噘嘴作可怜状:“四姐好疼,榆哥儿快来给四姐吹吹。”
韩榆啪嗒啪嗒上前,凑近了轻轻吹气。
轻柔的呼吸喷洒在火辣辣的眼皮上,韩兰芸一拍手:“不愧是榆哥儿,吹一下立马就不疼了!”
韩兰玥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吃醋呢,捏着嗓子说:“可是芸姐儿,你泪珠子一直往下掉呢。”
韩兰芸:“......啊啊啊啊三姐你好过分,我不跟你玩了!”
小姑娘气得跳脚,惹得大家忍俊不禁。
又不敢放声大笑,生怕惹来邻居的怀疑,只能捂着嘴痛苦忍耐。
“哧哧哧......”
韩榆好容易哄好了炸毛的四姐,又挨个儿给姐姐吹吹痛痛飞飞,就连韩树都没放过。
韩松坐在炕前,身畔是身康体健的爹娘,面前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
这一刻,圆满和满足充斥在他心头,经久不散。
-
夜阑人静时,刘勇躺在炕上,每一次呼吸对他而言都是凌迟。
他是村里的二流子,爹娘和兄嫂早就对他失望透顶。
伺候他喝完最后一口苦药,也不管他满身的污血,就这么离开了。
刘勇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血液流失的缓慢和空虚。
失血过多让他浑身冰凉彻骨,这种生命逐渐流逝的无力感,比他后脑勺的大洞更让他痛苦。
他才二十五岁,他不想死。
刘勇艰难喘出一口气,用嘶哑粗噶的声音喃喃自语:“早知今日,
就不答应......”
“不答应什么?”
轻而脆的嗓音响彻在逼仄昏暗的屋子里。
刘勇四肢僵冷无法动弹,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却是真真切切的惊恐。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好在刘勇很快就如愿以偿。
一股无形的力量缠住脖子,窒息感袭来,也将他整个人从炕上拔了起来。
这下,刘勇看清了对方的脸。
清寒的月光照亮惨白的脸,极致的恐惧在眼中凝聚。
“是不答应张地主,还是先生?”
上扬的尾音如同鬼魅,刺入刘勇的耳膜,嗡声炸响。
“不说?”声音的主人顿了一顿,“那就让我来猜一猜。”
“你先是答应了张地主,而后又被先生许诺的重利诱惑,便铤而走险,做出那等事来,对否?”
刘勇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挑开炕前的一块地砖,取出十两银子。
“怪......物......”
笑声愉悦,转瞬即逝。
“多谢夸奖。”
刘勇被那股看不见的束缚丢到炕上。
只听得“咯吱”一声轻响,映在枕边的那道影子消失不见。
......
韩榆从刘家出来,绕到屋后,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上猪圈。
村民们为了防止有人夜里偷猪,天黑后会在猪圈和前屋之间拉个围栏,只容许自家人在前后屋走动。
上次去韩家小院还近些,踩着猪圈边边走,难度不算高。
可刘家离韩家起码隔了十好几家,韩榆感觉自己在翻山越岭地走钢丝
。
好容易走到隔壁包老太太家的猪圈,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韩榆一惊,脚下打滑,啪叽摔进了自家猪圈里。
韩榆:“!!!”
黑暗中,韩松清冷的声线传入耳中:“不是说上茅厕,怎么跑到猪圈里来了?”
被韩榆砸醒的猪:“哼哼——”
韩榆:“......”
第51章
置身猪圈,韩榆差点被那股味道熏得晕过去。
手脚并地站起来,急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充满味道的地方。
还没站稳,被从天而降的韩榆吓到的猪用鼻子拱了他一下。
“啊!”
韩榆低呼一声,又啪叽摔了回去。
比韩榆肥了一圈的大黑猪不停地拿鼻子怼他:“哼哼——”
韩榆整个人都崩溃了,一巴掌呼在猪头上,声音气得发颤:“你、你别拱我了。”
大黑猪哪里听得懂两脚兽的话,锲而不舍地挤兑韩榆。
韩榆是有点小洁癖的,尽管衣服脏了,一双手却保护得很好,干干净净。
之前是下意识的举动,这回他不想再推猪了,欲哭无泪地看向猪圈外:“二哥,救我。”
韩松明显迟疑了下。
韩榆小脸皱成一团:“二哥。”
韩松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淡淡道:“你坐在食槽里了。”
韩榆呆了下,借着月光低头看去。
屁股底下确实比猪圈其他地方高出一截,还有种湿乎乎的感觉。
韩榆:“......”
所以猪兄一直拱他,是因为他占了它的饭碗。
不仅如此,饭碗里极有可能还剩一点昨晚没吃完的东西。
韩榆:“......”
韩榆眼前一黑,险些晕死在猪圈里。
两条断腿翘在食槽边缘,从头到脚都写着“弱小可怜无助”。
在韩松沉默的注视下,韩榆翕动嘴唇:“二哥,我脏了......我不干净了
......我不活啦!”
韩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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