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一口一个脏东西,成功让韩发黑了脸。
但他知道两个儿子已经跟自己离心,并未多作苛责。
经过昨夜的恐吓,齐大妮恨毒了老大老二,还有几个小崽子,恨不得他们全都死光光。
他二人这样说,齐大妮立刻炸了。
“脏东西脏东西,我看你们才是脏东西!”
“谁让你们来我家的?滚,赶紧滚......咳咳咳!”
几个姑娘连忙上前,装模作样地给被自个儿口水呛到的齐大妮拍背。
韩榆仗着年纪小,笑眯眯凑过去。
左看韩发,右看齐大妮,乖巧又体贴:“既然是误会,爷奶也该放下心了吧?”
“爷,奶,你们是不知道,早上我听包婆婆说了咱家的事儿,可急坏了。”
“幸好奶只是看错了。”韩榆拍了拍胸口,很是后怕的样子,“要我说啊,这世上哪有什么牛鬼蛇神的,大多是心里有......唔唔唔!”
韩松捂住韩榆的嘴,半拖半拎地把人拉到身前。
韩榆眼睛睁得圆咕隆咚,大大的眼里是满满的疑惑。
二哥你干嘛
捂我嘴?
韩松不禁扶额,看来韩榆不止是他的克星,还是很多人的克星。
没见韩发和齐大妮脸都白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在韩松的眼神示意下,韩榆似恍然大悟,努力扒拉开嘴上的手,很是抱歉地说:“是我心直口快,爷奶你们别怪我,你们心里肯定没鬼。”
韩松:“......”
韩发:“......”
齐大妮:“......”
韩榆这话明显戳到了齐大妮的痛处,她一把推开韩兰铃,歇斯底里地大喊。
“滚!都给我滚!”
儿孙们无法,只得退出去。
路过灶房时,黄秀兰刚把火扑灭,出来把糊成一团看不出原样的菜倒了。
看到人群中的韩榆,黄秀兰眼神一变,跟淬了毒似的。
韩榆像极了受惊的小动物,在察觉到危险时寻找庇护所,哧溜钻到韩松身后。
韩松掀起眼帘,眸中的冷意让黄秀兰一个激灵。
出了门,韩榆还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刺在后背。
倏然回身,和黄秀兰四目相对。
韩榆翘起嘴角,笑容天真且恶劣。
这让黄秀兰想起韩榆挑衅她的那天。
他也是这样的笑。
黄秀兰尚未完全恢复的右手一抖,炒糊的菜砸到地上。
“笑什么?”
头顶响起韩松的话语,韩榆眼珠一转:“我只是觉得,娘和大伯娘做饭真的很好吃,我好幸福。”
尤其是在黄秀兰的对比之下。
韩松回想起方才那股古怪的糊味,同意了韩榆的说法。
...
...
午饭后,韩榆练了两道四书题,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韩榆屋里屋外找了一圈,在东屋找到韩宏晔。
韩宏晔站在橱柜前,背对门口,不知在捣鼓什么。
“爹,你在干什么?”韩榆探头进来,小声问。
韩宏晔朝他招手:“榆哥儿过来。”
韩榆小跑上前:“爹?”
韩宏晔蹲下来,和韩榆平视:“伸手。”
韩榆如实照做。
下一瞬,掌心多出一个微凉的硬物。
韩榆定睛看去,原来是个银锞子。
韩榆呆了呆:“这回怎么......这么多?”
之前三个月都是一钱银子,怎的突然就翻倍了?
韩宏晔合上幼子大张的手指头,声音粗犷却柔和:“榆哥儿挖野参卖钱,也得吃点好的。”
“这一两你带去镇上,想吃什么就买,记得要分一半给你二哥。”
韩榆努力不去看韩宏晔打着补丁的衣裳,鼻子里酸酸的:“我知道了,爹我会省着点花的。”
韩宏晔笑笑:“咱家现在不像以前那样拮据,榆哥儿读书辛苦,万不能节省。”
韩榆应下。
至于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
韩榆把银锞子塞进荷包,再把荷包塞进衣袖的内袋里,才继续跟老父亲说话。
“我跟二哥商量过了,要是初一下雨,我们就不回来,爹您也不必再去村口等了。”
天知道他从四姐口中得知,前天傍晚韩宏晔冒着雨在村口等了个把时辰,心里有多难受。
韩宏晔还在笑,眼里
都是纵容:“好好好,爹记下了。”
一月未见,他早就想孩子了。
又担心榆哥儿松哥儿冒着雨回来,雨大路滑的,就想等一会儿。
虽然最后等了很久,直到天黑都没等到人,但这点失落在第二天看到榆哥儿回来,就消失得一点都不剩了。
韩榆笑得眉眼弯弯,凑上前贴了贴老父亲:“爹对我真好。”
韩宏晔拍拍韩榆的背,用很正经的口吻:“榆哥儿也好。”
韩榆站直了,忽然问:“爹,您去过县里吗?”
“县里?”韩宏晔不明所以。
韩榆面露憧憬之色:“我听同窗说县里比镇上要繁华得多,就很好奇,想问问爹。”
韩宏晔搓搓手,有点局促地说:“我活了小半辈子,一直都在村里,只偶尔去镇上做工,哪来的机会去县里。”
韩榆所有所思:“没有嘛?”
韩宏晔点头如捣蒜:“是呢。”
韩榆握拳:“那等以后有时间,我带爹娘还有姐姐去县里玩儿。”
韩宏晔两只手搭在腿上:“那爹就等着榆哥儿。”
父子俩相视一笑,气氛无比温馨。
......
还有一点时间,韩榆跟韩松说了声,去找关大夫。
许是前天晚上淋了雨,韩宏晔有点咳嗽。
韩榆不放心,直到他为了省钱,绝不会看大夫吃药,决定自己走一趟。
韩榆到关大夫家,关大夫正在院子里晒草药。
见韩榆过来,便停下手头的事:“榆哥儿来作甚?”
韩榆道明来意。
关大夫
往西屋走,那里面除了晒好的草药,还存放着各种瓶瓶罐罐。
“上个月不是给了你一罐?莫非你娘还没好?”关大夫从木架上取下一个青绿色小瓷瓶,递给韩榆,“按理说服了老夫的药,很快就能药到病除。”
上个月临走前韩榆也来过,是为萧水容。
韩榆把瓷瓶圈在手心:“我娘早好了,这是给我爹的。”
关大夫继续到外边儿晒草药,嘴里说道:“倒是个好孩子。”
韩榆腼腆一笑,准备离开,又被他叫住。
“等我一下。”
韩榆就等在院子里。
不一会儿,关大夫拿着本书出来:“这书在我手里没什么用,给你吧。”
韩榆接过翻两页,发现是某位大儒所作,吃惊地看向关大夫:“您、您怎么有......”
韩榆对这位大儒印象深刻,是因为罗先生课堂上提过。
罗先生对其大肆褒赞,还很遗憾大儒致仕归隐多年,早年间的诗作都成了书香门第、权贵家中的藏书,再无可寻。
韩榆着实想不到,关大夫会带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韩榆嘚啵嘚啵说了一箩筐的溢美之词,关大夫颇不耐烦地挥挥手:“十多年前偶然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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