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秀兰老早就盯准最大个儿的,开动后目标明确地夹过去。
然而不等她夹到猪红,就被萧水容上了先。
不过眨眼的功夫,最大的几个进了萧水容母女四人碗里。
黄秀兰啪嗒丢了筷子,一副质问的口吻:“二嫂你干啥呢?”
齐大妮虽在隔壁桌,可一直盯着旁边的动静呢。
这不黄秀兰一叫唤,她就扯开嗓子喊:“老二家的你可不能吃独食,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韩兰芷吃着她奶额外给她的两块大肉,一边嚼一边点头。
猪红,大块的,我的!
萧水容淡定回视:“我跟铃姐儿几个一夜没睡,今天干活都胸闷气短,万一累出个什么,可就没人做饭洗衣服了。”
她说这话时,眼睛是看着黄秀兰的。
谁让黄秀兰自打嫁进韩家就没干过活,还每天好吃好喝。
没人洗衣做饭,可不得这位凑数。
黄
秀兰脸色微变,直接丢了筷子,头也不回进了东屋。
萧水容气走了黄秀兰,又把矛头对准齐大妮:“榆哥儿这厢不能上桌,我们娘儿几个总不能浪费了他的口粮。”
齐大妮气了个仰倒,张嘴就要开骂,却被对方抢了先:“榆哥儿伤得严重,我打算每天给他煮两个鸡蛋。”
中午的两个不够,二房竟还想每天两个?!
齐大妮一拍桌子站起来,倏然对上萧水容寒凉的双眼,狠狠一怔。
这眼神像利剑,穿透她的肉身,似要挖出她所有的秘密。
齐大妮心尖儿一颤,跟戳破的气球似的,屁股一扭又坐了回去:“一天两个,也不怕补死!”
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便是默许了。
齐大妮这明显异常的反应,引得众人侧目,极为丰盛的晚饭都吃得各怀心思。
唯独韩松看了二婶一眼,又低下头咬饼子。
......
为榆哥儿争取来鸡蛋,萧水容却并不高兴。
瘫着脸收拾碗筷,瘫着脸喂猪,又瘫着脸烧水。
一圈忙活下来,全家都看出她心情不妙。
齐大妮暗骂“晚娘脸”,又仿佛顾忌着什么,忿忿回屋去。
夜幕降临,韩家几间屋子相继亮起烛光。
西北屋房门紧闭,一家六口盘在炕上,分食饼子和鸟蛋。
望着吃得一脸满足的女儿,萧水容摸了摸一旁苦哈哈喝药的韩榆的脑袋:“榆哥儿想读书吗?”
韩榆正因为全家开小灶而高兴,冷不丁听到这句,先是
一愣,随即眼眸骤亮,超大声地说:“想!”
第9章
在韩榆清脆嘹亮的应答声中,韩宏晔父女几个停下说笑,纷纷看过来。
韩兰芸咽下酥饼,惊喜地问:“榆哥儿要去镇上了吗?”
萧水容嗯了声:“榆哥儿生辰在正月,早点读书不是坏事。”
朝廷有规定,男童只要通过先生的考校,年满四岁便可入私塾。
韩兰铃想得更多些:“榆哥儿这个年纪会不会小了些?”
她担心私塾里有人仗着年纪大,欺负柔弱可欺的幼弟。
这点萧水容倒不担心,接过韩榆手里的药碗,倾身放到条凳上:“不是有松哥儿么,请他看顾着些,应当不成问题。”
至于韩宏庆,她是完全没想过。
倘若向他开了口,那二房日后真没办法跟三房划分开来了。
萧水容还盼着有朝一日能彻底远离韩家这些魁魅魍魉呢。
韩榆哈着气,试图挥发掉嘴里的苦涩:“嗯嗯对,有二哥。”
正愁找不到和男主共同进步的机会,枕头这就送上门来了。
妈妈真好!
我爱妈妈!
对上榆哥儿晶亮的眼眸,萧水容只觉满腔怨愤都化作春水,面上带出笑意:“榆哥儿看来很喜欢二哥。”
韩榆点头如捣蒜:“喜欢。”
学习好,读书勤奋,可不比又懒又坏的原主讨喜多了。
这样的人放在末世前,就是语文老爷爷口中的学霸,各科老师团宠的存在。
萧水容不禁失笑,愈发觉得自己做了对的决定。
大房二房关系
好,她也乐得看榆哥儿和大房的孩子亲近。
当初她生榆哥儿时伤了身子,很难再有孕,榆哥儿多半是不会再有弟弟妹妹了。
独木难支的道理谁都懂,她也不想榆哥儿孤孤单单一个人。
韩兰芸美滋滋地嚼着鸟蛋,用牙齿细细磨着,满口留香,不舍得一口咽下。
听榆哥儿这般说,她有些吃味地爬到韩榆旁边,作西子捧心状:“榆哥儿是有了哥哥忘了姐姐,可伤透我的心!”
韩兰铃韩兰玥被她的矫情样逗笑了,捂着嘴噗嗤发笑。
萧水容点了点韩兰芸的额头,甚是无奈:“你这皮丫头。”
韩兰芸冲着娘吐了下舌头,不依不饶:“榆哥儿你说,你是喜欢二哥多,还是喜欢咱们更多?”
说话时,眼神瞄准韩榆的脸颊,意思非常明确——你要敢说二哥,可别怪我不顾姐弟情分。
韩榆掷地有声:“姐姐!”
可以说求生欲很强了。
韩兰芸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爬了回去,不忘玩笑道:“榆哥儿你好好读书,将来好给咱们撑腰。”
萧水容轻拍了她一下,这还没影的事,怎的叫她说得如此笃定:“赶紧把东西吃了,熄灯睡觉。”
三个姑娘叠声应下,忍着不舍几口吃完各自份额的酥饼和鸟蛋,一抹嘴钻进被窝。
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感觉里头暖洋洋的,舒服又满足。
萧水容踢了韩宏晔小腿:“熄灯去。”
韩宏晔慢半拍地诶一声,下炕灭
了油灯,摸黑爬上来,不忘给韩榆掖掖被角。
韩榆也不管韩宏晔能不能看见,在黑暗里冲他笑了下,平躺着闭上眼。
睡在暖烘烘的炕上,孩子们很快便香甜睡去。
唯独韩宏晔一个,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韩宏晔心里像有只猫在抓挠,隔着韩榆瞅了萧水容好几眼。
然而萧水容好像睡熟了,半点都没搭理。
韩宏晔皱巴着脸,憋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憋不住,伸长胳膊戳了戳媳妇儿:“阿容。”
声音细如蚊蝇,被风声盖了个严实。
不出意外的,萧水容没反应。
“阿容。”
再戳。
还是没反应。
“阿容。”
夫妻俩成婚十多年,韩宏晔哪能不知她是在装睡。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不经意间做错了什么事。
否则他们之前明明说好过两年再送榆哥儿去私塾,怎么方才没跟他商量就问了榆哥儿要不要读书,之后也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有问题就得尽快解决,绝不能隔夜。
于是,他又戳了下。
这回萧水容总算动弹了下,低声道:“下午我问了芷姐儿。”
韩宏晔呼吸一紧,手指抓住被角,半晌没吱声。
他不说话,萧水容也不继续往下说,就这么等着。
左右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萧水容数了六十个数,终于听到韩宏晔艰涩的声调:“是......娘?”
疑问句式,却是肯定的口吻。
萧水容用气音嗯了声,望着黑漆漆的房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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