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她爹苏强十分坚信富养女这一道理,早些年刚赚些钱就给家里置办了个小宅子,还买了一两个下人在家里干活,吃穿用度没亏待苏宛一分一毫。
得亏原主懂事,没养成个娇纵的性子,明白父母挣钱的不易,时不时还在食肆里帮衬一下。
其实,在苏宛刚穿来没几天的时候,她见原主家庭和睦,生活不说富裕,也还算小康,便寻思着在这小镇安乐一生倒也不错,说不定这样远离小说里那京城里的纷争,还能更长命些。
奈何就在前些日子,苏强忽然发了多年留积的肺病,家里的顶梁柱就这么塌了,她娘崔氏也天天以泪洗面,难以再将食肆的生意维持下去,便草草关了门。
头些天,一大家子靠着以前的积蓄也还算过得下去,和以前的吃穿用度差不了多少,可过了段时日,就逐渐不太适应了,甚至还有几个面都未曾见过的人,拿着不知何年何月的欠条,说是苏强欠了他们好些钱,趁火打劫。
家中本有几个做些杂活的下人,因为积蓄实在所剩不多,崔氏也遣走了好几个,只留了个一男一女。这人手不够,崔氏便自己上手干起了家务,一边还得照顾苏强,鬓边都长出几丝白发来了。
苏宛再不忍心看着爹娘日渐颓丧,家中又一点点败落,她不能再在家里闲坐着当个事事无忧的小姐了,必须得出去挣些钱才行。
没成想,她在外头溜达了三四天,从镇东找到镇西,又从镇北找到镇南,挨个铺子地问,竟没找着一个活,要么嫌她太年轻,要么给的月钱太少,都不够苏家塞牙缝的。
最后,她走到了镇中心的书院,看见了门口招厨子的告示,立马就揭了下来。
苏宛长叹一声天无绝人之处,刚进了书院,就发现来应聘的不止她一人。
除了她之外还有两男一女,而来应聘的人都得在食堂当场比试一番,由书院里的一众学生们来给他们投票,票数最多的才可留下。
不过是比试一场,比起苏宛家中的境况,和当上厨子十五贯的月薪,又算得了什么。苏宛咬咬牙,就在同意比拼的契书上按了押。
在按押时,她才发现契书上写着若退出比拼,需罚处五十贯。
“若是退出竟还需罚钱?!”苏宛径直问出了口。
给苏宛四人按押契书的小厮面色未改,一本正经道:“苏姑娘,咱们这书院也不是说进就进的,乃是育才之地,讲究诚信为本,再者,为了四位这比拼我们可得耗费不少人力物力,若是说走就走,书院损失可不小。”
在人家的地盘,苏宛也不敢争辩什么,只得默默退了回去。
这下逃也逃不了了,苏宛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厨子自己必须当上。
她有一手好厨艺,比起做些别的活,当个厨娘可是容易许多,而且先不说这书院给的月钱多,这几日她几乎寻遍了镇里,一个活也没找着,若是这次还是失败了,都不知道家中的余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苏宛越想,越觉得这活是她能找到的最香喷喷的饭碗,便对四日后的比拼十分认真,每日都来书院的庖厨研究届时该做什么菜。
这会见刘婶来搭话了,苏宛便眼眸一抬,篡着笑打听道:“刘婶,你可知道其他几位打算做什么膳?”
刘婶和苏宛的娘还算熟识,恰巧又在这书院的庖厨里帮厨,见她来了之后便常会关照一下。
“这你就问对人了,我啊前几日正好和郭管事身边做事的几位闲聊了一番。”
刘婶放下手中的活,细想了想:“小丽爹娘是这书院后几条街开糕点铺的,还和你家有过往来,你可能是忘了。我寻思着,她也是做些糕点相似的。”
“那瘦胳膊瘦腿的小林我没见着过几次,只听说最近常跑去找些屠户,八成啊是做些荤食的。”
“小涂我便更不了解了,不过看他五大三粗的,头上缠着的布也有些年头了,估计是个做起菜来毫不含糊的狠角色,你可要小心了。”
听刘婶这么一细细介绍,苏宛只觉得个个都是厉害的,心里忽地有些没底了,不由有些慌乱。
刘婶见苏宛脸色不佳,便明白她是又担心了,想起苏宛可最是开朗伶俐的,平日里见着她的时候,哪次不是脸上挂着笑的,可偏偏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小小年纪还得出来帮活,登时就对苏宛心疼不已。
刘婶安慰道:“没事的小宛,不说你的手艺如何,有你爹来教你也不怕呀。你家那芽尖笋,樱桃肉,梅花糕,香煎豆腐,有哪个不是这乌庄,甚至这江南,顶顶有名的。你回家叫你爹教教你,随便择一个来做,指定是能把旁人给比下去的。”
苏宛听得出刘婶话里话外的安慰,向她笑了笑。
在没被当选之前,她可不敢告诉自己爹娘她打算在这书院做厨子,尤其是苏强,就他那么宠女儿一人,如果听说了这事,拖着病体也非得起来开食肆不可。
要苏强教是行不通了,自己必须硬着头钻研。
苏宛刚移步到放置着菜的柜槅前,掌管这选厨之事的郭管事就挺着他那圆滚滚的大肚子来了。
他走到上座坐下,抖了抖手中的纸,肚子被桌案挤的分成了两层,声音洪亮地问道:“苏宛是何人那。”
苏宛立马踱步到郭管事跟前,服了服身子:“回管事,正是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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