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棱本坐在距篝火较近的地方,被她直直往面前一挡,姑娘身上微幽的暖香裹在风里,融于鼻尖。心上有个地方痒得厉害,他咽咽嗓子,站起身下意识想退,可惜身后篝火跳跃,退无可退。
“刻的什么?”容淖昂首看他,年轻姑娘散着一头如瀑长发,篝火勾出秾艳生辉的一张脸,双唇丰润似枝头的樱桃,鲜灵灵诱人采撷。
策棱闭闭眼,以免再次泄露其中的欲|念纠缠,嗓音卷在雪风中,暗哑得厉害,“穿心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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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心莲,又名一见喜。
是味药材,他曾在不经意间听伊吉身边的嬷嬷说起这味药。
或许是因为那嬷嬷是她送去府中的人,他无意识多落了一丝关注。
其实迄今为止他仍然不知穿心莲的效用,只觉得这名字意外贴切。
那时候每每见她,次次犹被一箭穿心,夜间回想起来都气得辗转反侧。
可下次一见到她,照样压不住隐秘的欢喜。
在容淖明澄澄的眼眸中,策棱缓慢抬起左手,露出里面两枚小小圆圆的绿松石,上面有明显的雕琢痕迹。
那一包宝石被策棱挑挑选选,只剩这两个小东西品相尚能入眼。
雪夜无月,策棱又太高挡住了身后篝火红光,容淖微眯着眼,想要看清上面的纹路。发现只是徒劳,索性伸出手去拨弄翻转。
青年体温浸在石上,容淖指尖划过那还算平整的草木刻痕,有很微妙的停顿。
她在雪原凛凛如刃的朔风中,触碰到了情爱的温度。
第57章
抵达喀喇河屯行宫次日,正是容淖生辰。
塔图与策棱一样,故地塔米尔河流域,他挂念漠北形势,休整一日便要率队返回。离去之前,他将一只雕花匣子交给容淖。
“这是我家主子命属下务必要在公主芳辰当日交给公主的。”
容淖挑眉,颇为意外,未料到策棱在赶路途中还能拿出第二份生辰礼。
因为那夜看过两枚小绿松石上粗陋的刻纹后,容淖硬是将其提前‘笑纳’,不理策棱满脸无奈推说尚未完工。
倒不是对东西有多爱不释手,而是以容淖在宫中奇珍里浸淫出来的眼光衡量,这两个丑玩意儿已然是废了!
再精心琢磨也于事无补,平白做工扰人清梦罢了。
容淖回到寝殿,直接打开木盒,只见里面安静躺着一只信封。
表封上书——喜乐永日。
拆开,里面倒出两张薄薄的纸页。
容淖执起其中一张,看清抬头两个字,唇角极轻扯了一下。
欠条。
——兹有策棱欠茉雅奇纹银万两。
下面是签字画押及印章加盖。
落款是她的生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张欠条写得像模像样。
另一张纸则备注还款方式。
欠债人策棱表示爵低位卑,每月俸禄除生计开销外,只能还款二两给债主茉雅奇,他会按时让信使转交。
并一本正经附上两个‘催债’地址,称债主殿下若不满此等还银方式,可寄信漠北重新商讨。
一个大概是他的府邸,另一处是当差的衙门。
容淖哼笑一声,玉白指尖点点那欠条二字,和那两颗小绿松石一并收在妆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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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喀喇河屯的日子还算安逸,毕竟是帝王几乎年年都会驻跸一段的行宫,一应建造享乐不比畅春园差多少。
再加上木槿云芝等容淖用惯的宫人全被皇帝从宫中遣至行宫,继续伺候她。
众人一见容淖平安无恙,激动不已,春山甚至忍不住抱着山骨落下泪来。
那次山脚遇袭时,他跟在后面的车,险些被刺客一刀了结。
关键时刻山骨唳鸣不止,拍翅俯冲抓爆刺客一只眼球,他得以勉强逃脱却一时不慎滚进了死人堆里。
后面那群刺客只顾追捕容淖,没有及时收拾战场,他方侥幸苟活,半路遇上了同样去往围场厅求救的木槿云芝,一同辗转回到宫中。
别后重逢,几人较之从前更加活泛殷勤些,但一句也不曾问及容淖这三个多月流落塞外的经历,应是提前被敲打过。
三月末,行宫枝头鸟雀来去,争抢春意之时,容淖接到了两封来自漠北的信件。
一封来自哈斯。先前策棱回漠北时,容淖便让他顺便转告哈斯,让哈斯若要找她可寄信至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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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是‘身负巨债’的策棱践诺还钱,随信还有一只大匣子,里面装些零零碎碎的精巧小玩意儿,有贵有贱。漠北那边的商队出入买卖城、罗刹国等地,手中少不了新奇玩意儿。
策棱说匣子里的东西是打点债主用的,免得债主嫌他巨债碍眼给他涨利息。
另有二两碎银被他齐齐整整以纸包裹,放在正中。
纸上书写一行小字。
——康熙四十一年,三月十六,风雪无踪。
是在记录信件送出当日气候。
容淖想了想,把纸取下来,与他的来信放在一起,收入妆匣。
策棱的信件总共九页纸,没有半点尤花殢雪,所书所写全是日常琐碎,看得出并非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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