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跟在她身边的一直是木槿。
巴依尔在撒谎!
他不可能见过云芝。
他今日绝不是凑巧碰上云芝的,而是特地冲着云芝去的。
不,也许不是云芝,而是木槿。
或许从三妞被放回来到自戕,再到果儿上门找木槿求助,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巴依尔今日闹这一出定然别有用意。
容淖想起简亲王留给她的印章刻字,当机立断决定赌上一把。
侍卫首领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公主扯住腰带,满脸尴尬惶恐,“属下已派了人去请皇上出面,公主勿忧。”
“装上弹,给我!”容淖目色沉凝,话音里尽是不容置疑。
两人僵持片刻,侍卫首领满头冒汗,索性依她所言。
这鸟铳有些份量,容淖忽略左手手腕不适,双手立持,满眼冷戾瞄准巴依尔。
巴依尔反手拍开一个侍卫,回头便看见六公主用黑洞洞的鸟铳枪|口对准他心口。
巴依尔半点不见惧怕,甚至颇有几分自得,觉得自己吓住了六公主这个绣花枕头,这都使出鸟铳壮胆气了。
他冲容淖挑衅吹哨,还刻意走到容淖正对面位置,方便她瞄准。
容淖面无表情回望着他,随口吩咐侍卫首领,“找个脚力最快的人,一定要把方才去御前报讯的人追回来。”
侍卫首领愣了一下,猛然瞪大眼,震惊于这位六公主的果决与打算——釜底抽薪。
明眼人都知道,如今朝廷与多罗特部合议谈不拢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这个巴依尔身上,多罗特汗想要把多罗特部传给自己的独子巴依尔,而非世子布和。
所以才在和谈条约里百般刁难,暗中逼朝廷退步。
但凡朝廷愿意舍弃布和,把和亲对象该成巴依尔,答应将来扶持巴依尔上位,那些过分的附加条款绝对大有商量余地。
可若巴依尔死了呢。
死于意外。
死于他半夜三更无理率众强闯一位未婚公主的闺阁,被公主惊惶之下失手错杀。
六公主让他追回去御前报讯的人,正是因为皇帝一旦事先知晓这边的情况而未能及时阻止,那皇帝便有连带责任。
所以不能让皇帝知道。
他们得先把皇帝摘干净,事后皇帝才能一身清爽站出来主持公道,保下他们这些卷入无妄之灾的‘受害者’。
跟随六公主办成此事需要冒大风险,但相对的前途广阔。
多罗特汗已不再年轻,只要他后继无人,他拿什么去与年富力强的世子布和争。
世子布和的心是偏向朝廷的,只要他在多罗特部内占据上风,拿下主事权,此次和谈自然是双方皆大欢喜,再不必僵持烦忧。
六公主与他,将是和谈成功的最大功臣。
侍卫首领的心,前所未有的热,朗声应喏,“属下领命!”
几步之外的巴依尔似乎也从这看似平淡的对话里窥见了杀意,原本的闲适挑衅一扫而空,双目瞪圆,呼吸急促。
在巴依尔震惊的眼神中,容淖冷冷吐出两个字,“点火。”
侍卫首领鼻翼微张,咽了口唾沫,抖着手自怀中掏出火折子,‘滋啦啦’鸟铳的火绳点燃。
巴依尔惊骇之下,随手拽了个人挡在面前当肉盾,容淖见状及时压低枪|口,弹|药擦着那人脚尖打入地下。
那肉盾直接吓得翻白眼,跪倒在地,将巴依尔肥壮的身形全部暴|露。
原本正在打斗的双方侍卫听见鸟铳声纷纷停了手,惊恐注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容淖面无表情,手指再次搭上扳机。
“咻——”一支飞箭穿云而来,正中容淖右臂,让她瞄准的枪|口失了方向,炸开在离巴依尔两寸远的位置。
“公主,六公主,莫要玩闹了。”太子身边的内侍曹云快步跑进来,一把夺走容淖的鸟铳。
容淖淡漠凝视曹云那张假笑面皮,唇边牵出一丝冷笑,面无表情拔掉右臂上的箭矢。好在她穿得厚重,这箭并未射入骨肉,但臂上仍火辣辣的疼,可能是擦破了一层皮。
“曹总管前来有何贵干。”容淖面上漫不经心把玩着箭矢,心底隐隐发寒。太子心腹来了,还来得如此凑巧。
曹云偷觑容淖一眼,不知是她手里拿着利物的缘故,还是方才身上的杀意未褪干净,曹云只觉得这位六公主身上的气势愈发慑人了,眉目刚烈,美艳威仪。
“太子听闻这边闹了误会,怕惊扰到万岁爷歇息。公主知道的,这些日子万岁爷伤怀简亲王薨逝,难得睡个囫囵觉,所以特地使奴才前来问问公主可还安好。”曹云堆起一脸假笑,尖着嗓音道罢。
容淖把那箭矢抛到曹云怀里,似笑非笑道,“我这公主安好与否,只在曹总管一念之间,何必多问。”
曹云连忙啪啪抽自己的脸,一叠声的赔罪,“哎哟,都是奴才的不是。先前情况紧急,奴才怕公主一时失手引出两族祸事,才失了分寸,冒犯了公主千金贵体,还请公主见谅。”
“算了,你既是奉太子之命而来,那这滩烂泥便交给你处置吧。”容淖随意一指巴依尔,他被第二枪吓得瘫软在地,刚被两个随扈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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