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朝马车里的人拱了拱手,举手投足之间,风度翩翩。
是在下御下不严,回去之后,定会严加惩处,今日多亏了夫人,才没酿成大祸,不知夫人家住何处,在下好奉上薄礼,答谢夫人出手相助。
南霁云温和有礼,即便有意借此事结交宴王府,亦不会让人觉得他在钻营。
他话音一落,便有侍从掏出一个钱袋,送到摊子前,向那一对母子致歉。
沈青黎坐在马车之中,声音淡淡响起:听公子的口音,不是大晋人吧。
南霁云一怔。
沈青黎继续道:大晋礼仪之邦,大度好客,诸位远来是客,奉劝你们一句,不管你们有多厉害,有多少依仗,但这里,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小小一个侍女,在他国的国都,都敢挥鞭打人,可见,南清月有多狠辣跋扈。
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沈青黎担心她回头找那对母子算账,故而,出言敲打。
南霁云听出话中的警告之意,眼底神色微沉。
隔着云鲛纱,他看不清沈青黎的面容,但脸上的笑意,依旧温和清润,无懈可击。
多谢夫人提醒,长安繁华热闹,是人间盛境,我会约束好底下的人,绝不会无故滋事。
公子能约束好身边的人,那最好不过,世上之事,只要做过,都有迹可循,哪怕是一只虫子爬过。
南霁云脸色陡变,暗忖沈青黎是不是知道他们的身份。
阿锦,走了。沈青黎道。
锦一坐上车辕,驾着马车离开。
南霁云目不转睛地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脸上神色莫测。
这大晋的人,果然有意思。
宴王妃更不简单。
他们先前找人的时候,查t过宴王妃,虽然最后排除了,但南霁云也知道她不是一般的深宅女子。
今日,只几句谈话,就见识了她的厉害之处。
街上又恢复了喧闹,南霁云声音冰冷,对南清月说道:你身边的人,你自己处理,下不为例。
南清月脸上笼着一层阴云,显得有几分阴寒和狠毒。
她死死地盯着身后的侍女。
侍女满脸惊恐。
她在南清月身边伺候多年,清楚她的手段,颤着声音哀求道:郡主,奴婢知错了,看在奴婢忠心护主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奴婢发誓,日后,绝不莽撞行事。
南清月冷冷地勾起红唇,艳丽的唇线,如刀锋一般森然:能喂我那些宝贝,是你的福分。
......
回到翠微院,锦一想起南霁云的神态,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她道:王妃,南霁云应该是认出你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沈青黎回头,就见萧宴玄逆光而来,日色在他身上渡了一层光晕,照得他的眉眼俊美又矜贵,如珠玉生辉,对上她投来的目光,唇角噙着的笑意,柔和得似一抹春风。
这些时日,他鲜少回来,沈青黎有好几日没见过他了,脸上不由扬了笑,将街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萧宴玄漆黑的深眸藏着冷厉的戾色:看来,是太闲了。
沈青黎闻言,便知道他要动手了。
以晋元帝多疑的性子,萧家出手吃力不讨好。
朝廷的事情,还是要朝廷去解决。
身为皇子,景昭是最好的人选。
沈青黎杏眸里藏着一抹狡黠:网已经铺开,这泼天的富贵,希望他能接住。
那么大一个功劳,景昭一定会咬钩。
果然,溟一刚把消息透露出去,他收到后,立马派人探查,天刚蒙蒙亮就进宫。
晋元帝正准备去上朝,就听小太监禀报:陛下,昭王殿下在殿外求见。
晋元帝顿了片刻,淡声道:让他进来。
小太监退出殿外,请景昭入殿。
景昭拱手作揖,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晋元帝道:这个时辰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
景昭正色道:儿臣收到消息,南疆皇族潜进长安多时,这些时日,一直在暗中探寻高门贵女,儿臣顺藤摸瓜,发现南疆在城中安插了不少暗桩。
晋元帝眼睛一眯,幽芒微沉: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景昭说道,北燕使团抵达在即,若放任他们私下行事,恐会搅得整个长安不得安宁。
事情既是你查到的,朕便交由你负责,务必要将那些贼子一网打尽,我景氏的江山,容不得任何觊觎!
儿臣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去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儿臣告退。
看着景昭走远,晋元帝语意深沉:昭儿真是长进了,朕不知道的事情,他竟查得这么清楚。
福公公躬着身,轻声说道:昭王殿下素有孝心,也是想为陛下分忧。
晋元帝摩挲着龙椅上的扶手:为朕分忧是有,更多的,恐怕是为了朕坐的这个位置。
福公公在一旁听得惊心,不敢接话,望着天色,说道:陛下,该上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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