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纷纷往外看,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见一对年轻夫妇并肩而来,如画中璧人,给人一种天造地设,浑然天成的般配感。
青年金冠束发,着一身红衣黑袍,腰间缀着红色流苏,满身风华,极尽霸气华贵。
身边的少女一身红色襦裙,用金线绣了大片的牡丹,每一处无不精致华美,举止顾盼之间,端庄沉静,更显雍容大气。
满堂贵女千娇百媚,各有风姿,如花朵一般灼灼盛放,然而,谁也无法夺走她一丝一毫的光华。
少女施施然地走了进来,上台阶时,轻轻提起裙裾,露出一双精致漂亮的绣鞋。
绣鞋上镶嵌了一颗硕大的东珠,比沈青鸾额心的那颗更大,更莹润,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沈青鸾仿佛被掌掴了一般,面色难堪,但她掩饰得极好,弯着眉眼,亲昵笑道:大姐姐,你回来啦。
沈青黎的目光温婉又柔和:还未恭喜二妹妹,二妹妹得偿所愿,姐姐替你高兴。
沈青鸾想从她脸上找出半分强颜欢笑的痕迹,然而,她笑容真挚,并非是在做戏。
这个大姐姐还真是让她意外。
向来难登大雅之堂的人,却在她的大喜之日,生生压了她一头,让她成了笑柄。
不过,她从来就不是她的威胁。
这些大家闺秀,古板无趣,且目光短浅,只能做男子的附属。
她不一样。
她受过高等教育,见识过空前的繁华与发达,一定能成为景昭大业上最大的助力,帮他登上帝位。
光是这一点,沈青黎这辈子都比不上她,根本不配做她的对手。
祖母,沈青黎面带浅笑,朝沈老夫人行了一礼。
沈老夫人眼底闪过厌恶之色。
沈家对外宣称她和沈青鸾是双胞胎,可事实上,沈青鸾并非沈家血脉,是沈家为了攀附景昭,隐瞒了她真正的身世。
可对沈老夫人而言,沈青鸾是她亲手带大的孙女,自小精心教养,不仅容貌倾城,才华冠绝长安,还时常施粥赠药,名声极好,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掌上明珠。
而沈青黎,不过是个有沈家血脉的外人。
从前,粗鄙愚蠢,把沈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今日,这般盛装出行,简直就是把鸾儿的脸面放到地上踩。
这孽障果然阴狠无情,毫无容人之量!
你在乡野长大,眼界有限,但既已回沈家,怎还如此浅薄?一朝飞上枝头,就这般招摇,哪还有世家夫人的庄重?
屋里的气氛陡然有些僵硬。
谁都看得出来,沈老夫人是不满沈青黎压了沈青鸾一头,故意打压。
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沈青黎乖顺道:祖母教训得是。
沈老夫人双眼微眯。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最上不得台面的孙女,不但没有失态大闹,一句教训,就戳穿了她的心思。
老身并非教训你,是要你谨言慎行,莫要得点势就猖狂,祖母活到这个年纪,就盼着子孙越来越好,你可明白?
祖母用心良苦,青黎明白。
沈青黎眼眸微垂,显得更为恭敬。
可越是恭敬,就越显得沈老夫人苛待与偏心。
沈老夫人一口气憋得心口难受,对她越发不喜。
往日,你行事无状,没规没矩,念你在乡下吃了不少苦,不舍得苛责,但你既已嫁人为妇,需恪守妇德,莫要丢了宴王府的颜面,说你不知检点,晦气。
字字句句仿佛都在提点她,为她好,可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挖开她所有的不堪。
性子懦弱一些的,被自家祖母这么一说,怕是要羞愤而死。
沈青黎温顺颔首,脸上笑意不变,语气轻柔:祖母拳拳爱护之心,孙女万分感激,还请祖母勿要忧心,夫君极疼我,希望我随心而活,闲言碎语也好,风雨蒺藜也罢,自有他替我挡着。
说着,目光盈盈地看向萧宴玄,露出一丝小女儿的情态。
这女人的脸皮可真厚。
萧宴玄心中冷嗤,但眼下夫妻一体,也只能给她体面。
本王的王妃,谁能说三道四,谁又敢说三道四?
这话分明就是在说沈老夫人。
这和直接打她的脸没什么分别。
她这张老脸都快被这两夫妻给打肿了。
沈老夫人脸色难看,但不敢发作。
萧宴玄神色虽淡,但只那么站着,就透着不怒自威的迫人气势,沈老夫人十分忌惮。
她讪笑道:王爷如此深情厚意,黎儿能嫁给王爷,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萧宴玄向来骄矜,露了面,就走了。
沈老夫人多看沈青黎一眼,都觉得眼睛疼:今日你回门,去见见你母亲吧,别叫她久等。
沈夫人忙着招待宾客,满心满眼都是沈青鸾的定亲之喜,哪里还记得今日是她的回门。
沈老夫人不过是要戳她的心。
沈青黎眉眼清和,笑道:祖母说要把东市的酒楼和米铺给我做嫁妆,我过去看账,那两家的管事却说没得到祖母的吩咐。
那是她最赚钱的两间铺子,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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