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陆棋的理由远比陆栀更站得住脚。
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一触即发,满室风声鹤唳,所有人都屏息观望着两名皇室的对峙。
——以及二人之间,满脸无辜的林逾。
“你不让我查他,那我就来查查你!”陆栀愤愤地推开林逾,从三楼急匆匆走了下来。
浅红色短卷发便如一簇跃动的火苗,而她猛地掀开左眼上的黑色眼罩,异色双瞳直视着陆棋似笑非笑的面孔:“你来解释,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过了一晚,怎么就能凭空消失!”
她问的似乎是「午马」。
但语气极尽悲恸,充斥着满腔愤怒,更像在质问另一个人的失踪。
林逾便隐约记起,陆棋曾有意提起过。
他让陆枚学学“二姐”,对待兄弟姐妹更多一点“温情”。
……难道是指这种温情?
至少此时此刻,二皇女和七皇子之间,看上去并没有很多温情。
所以陆栀会给予温情的、无比在意的兄弟姐妹,其实只是那个消失已久的——三皇女陆梓吧?
“姐姐,真是失态。”
陆棋凉凉地回应了陆栀的喝问,他脱下手套,从杨全恩那里接过一张面巾,仔细擦向面前比他站高了两级台阶、因此显得身高齐平的陆栀的脸。
两行泪痕被他不动声色地抹去了,陆棋又看向兰斯洛特:“下次约谈我的考生,记得提前向我打报告。”
骑士团对每一个皇室成员都会抱以百分百的恭敬,于是兰斯洛特从善如流地向他一礼:“遵命,七殿下。”
“别再让孩子们受惊了,而且小九还在二楼睡觉。”陆棋对林逾勾勾手指,“一起去我的房间说说清楚吧,作为amtk的主人,也作为林逾当前所在考区的负责人,我总该拥有一点旁听权,对不对?”
陆栀拍开他的手:“旁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心思……”
“二姐,”陆棋再次打断她的抱怨,平静地戴上手套,“我是在给你面子呢。”
陆栀的表情从未这样屈辱。
但她没有别的选择,除非她现在就发疯强拆了amtk,这样做也会毁掉「午马」的最后一点线索。
“陆老师,”林逾轻轻开口,“我会尽力配合您的调查,请不要难过。”
陆栀是攻破皇室的入口。
林逾彻底看清,在众多的皇室成员里,抛开知情太少的陆枚,陆栀一定是为数不多能够直接撬出情报的存在。
而且兰斯洛特对待陆栀和陆棋的态度毫无差异,由此可见,兰斯洛特并不是被陆栀直接调遣,而是顺路被陆栀挂靠——也就是说,兰斯洛特前来为难他的背后,是另一个人的态度。
不是陆棋陆枚的派系,也不是陆栀的派系……
还能剩下谁呢?
林逾面露关切地走近陆栀,轻声安抚着她。
随后,聊作礼貌,他回头,目光扫向楼道两边的骑士。
皇储陆权吗?
还是皇帝陆隐?
陆栀最终默许了陆棋的提议。
就这样,兰斯洛特、陆栀、陆棋和林逾一起来到了陆棋在amtk内设置的私人书房。
依然是硕大的落地窗,从窗边眺望,可见云层间影影绰绰钻出的山尖白雪。云雪一色、天碧风清,可惜在这样明媚的风景之前,却是山雨欲来的一片静默。
“就我拿到的通知而论,我只知道「午马」触犯了sta多条禁令,所以被sta上请缉拿,经父皇批准后,特许宫廷骑士团直接出动将他拿下,暂时扣押在amtk的三楼。”
陆棋坐在主位,他的机械人秘书很快端来几杯浓茶依次奉上。
他的叙述不急不缓,书房内同样也召来了负责监管「午马」的曲文宴,陆棋一边说,一边和曲文宴点首致意:“你向我传达的信息就是这些吧?没有要求我配合更多了吧?毕竟我一架度假用的私人航空器,怎么可能提供那么完备的监管设施呢,对不对?”
这便是撇清责任。
曲文宴心领神会,见兰斯洛特没有反驳,他也乖乖点头。
“然后,二姐你却说……「午马」还掌握着三皇姐的下落?”陆棋皱了皱眉,“这太奇怪了,「午马」和三皇姐能有什么关系?你要知道,「午马」除了这次监考,几乎没有离开过东部星域呢。”
“那就是东部星域!”陆栀斩钉截铁地道,“说不定陆梓就在东部星域!”
陆棋似是而非地“噢”一声:“可是,那又如何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那又如何’?”
“我是指,即使她在东部星域,你我也是没有资格擅闯东部的呀。”
“只要能拿到她确切在东部星域的证据,我就去找父皇请命!”
“可是父皇为什么要同意?”
“因为小梓她是父皇的女儿!父皇如果知道小梓在东部星域……”
陆栀没能继续说下去,陆棋的神色也似嘲讽,兀自吹开茶烟,轻声道:“说得好像他不知道似的。”
陆栀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扬起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嘘,我什么都没说。”陆棋唉声叹气,敲敲自己的机械义肢,“我一个小残废,哪敢有什么念头,二姐快别高看我——兰斯洛特,你也知道我只是个残废吧?”
伴随话音落下,方才端茶的机械秘书不知何时已经锁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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