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不怕冒险,但也不会无理由地冒险。如果冒险的回报不能显著高于目前收益,林逾更喜欢少动脑子,混吃等死。
这么多人都无法看透红石的本质,他又何必上赶着当实验品?
虽然死了也无所谓,但为了给人类做贡献而死……林逾的觉悟还没有那么高。
所以说,
危险物品,少碰!
赌徒心理,不行!
山羊眼:“真好啊,小鱼是很谨慎的孩子。”
冥冥中,林逾猜测那家伙一定咧开了嘴,正在肆无忌惮地嘲笑自己。
山羊眼继续问:“那你猜到我是谁了吗?”
“……大概。”林逾揉揉眉心,荷鲁斯之眼消停许久,他知道山羊眼对自己应该不会构成危险。
山羊眼正等着他的答案,林逾反问:“吉卡拉?还是谢尔路?或者都是你?”
山羊眼笑了起来,却没有回答。
林逾继续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就如这场考试,我当然更希望你放下‘执着’。”
林逾猛地皱起了眉。
他不知道这样的考试有何意义。
——或许真的把他的心肠淬炼得更加坚硬,今后真的和亲友交戈相向也能有所准备,但林逾宁可不要这种准备。
如果这里必须把考生洗脑到彻底摒弃主观的感情,一门心思投入“无我”的奉献;
或者真如这场考试,一个人只有认识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才可能离成神更近一步的话——
那么林逾非常笃定,自己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成神了。
他不能不执着于善恶与爱恨等认知和情绪。
要不是山羊眼的点拨和催促,林逾不确定自己是否也会在某一步一蹶不振,更不可能通过考试。
但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弱势。至少和他的双c评级和双f成绩比起来,一点“执着”反而是让他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林逾淡漠回答:“我们谈不了了。”
毕竟他连唯一一次主动杀死克洛维斯,都是执着于离开考试,以便保护现实里的家人朋友。
是“执着”给了林逾力量和勇气。
所以他不可能放下他的执着,也永远不可能信奉吉卡拉的规则。
山羊眼却随着他的拒绝大笑起来。
它的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天地之间,林逾蹙眉等了半天,山羊眼终于收拾好情绪:“我知道、我知道你会拒绝。你当然会拒绝,现在的你还不可能听信我的叮嘱。”
“放心,这次对你的恩惠只是对另一个人的承诺,你不会因此欠上人情。”山羊眼答,“当你诞生,我将死去。这不过是世间最自然的更替。”
林逾不悦地打断它:“我为什么要接替你?”
“好问题。可惜,我已经不剩太多时间了。”山羊眼叹息一声。
“——给你最后一句忠告吧,小鱼。
“我会始终以这副面貌面对你,但并非每一个与我相似的躯体里都是我。
“以此类推,你会证得更多的真理。”
林逾猛然睁开双眼,一片黑暗,只有他的手环发着微光。
这里依旧是考场,而且光脑理所当然地只是个装饰配件。
不过他没有失忆,所有的细节都还历历在目。
林逾扫视周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迷宫的入口处,这里的隔档均由镜面组成,因此借着光脑微光,林逾从四周镜面中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每一个自己都一脸严肃,动作神情如出一辙。
而他面前是狭长的路径,唯一能做的选择就是直行。
“你好。”林逾例行对镜子中的自己摆摆手,接着举起手环尝试前进。
他的声音遁入黑暗,而后从黑暗中传来四面八方的回音。
镜中林逾异口同声地回答:“你好。”
林逾:“……”
有礼貌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没带克洛维斯进来真是太可惜了。
那小子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的。
说是监狱,但陆栀并没有真的把他们带去监狱。
她提前租借了第七分局的审讯室,小队三人随着陆栀抵达目的地时,狱警已经把人带到了审讯室里等待盘问。
冷白的审讯灯直照着嫌疑人的脸,隔着厚厚的玻璃,克洛维斯竟然认出了那张沟壑纵横的面孔——是他们在狄籁小镇曾有一面之缘的老者。
对方曾经叫林逾“伢子”,询问是否见过。
克洛维斯心下猛跳,陡然明白了为什么陆栀会带他来到这里。
自从林逾告诉他那首催眠曲的事,“狄籁小镇和福利院有关”便成为他们的共识。
只是出于多重考虑,两人都认为此事有待观察,既不能向军区报备,也最好别和队友们提起。
可他们都忘了这个老者,忘了他看似糊涂的一句“是不是见过”。
克洛维斯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老者,即使过去这么多年,福利院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克洛维斯非常确定,老者从未出现在福利院的任何角落——至少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
“坐。”陆栀拍了拍空闲的椅子,那是唯一可以和老者正面对视的位置。
克洛维斯下意识看向艾利亚斯,后者对他微微颔首,克洛维斯这才安静落座。
接着,陆栀打开了传声设备:“和他打个招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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