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翕心下一盘算,楚霁能用的两万人,再加上自己的一万人,便能与秦纵持平。
更何况,他与楚霁里应外合,必能打秦纵一个措手不及。
到如今,严翕更是觉得楚霁比之张舜之更合适当他的“女婿”,毕竟楚霁软弱,是个好拿捏的。日后要仰仗他这位老泰山的地方还多着呢。
对于严翕做的美梦,楚霁只觉得是异想天开。
这种感觉在见到严翕拨出的一万益州军时达到了顶峰。
这一万人别说是面对楚霁手下的所有士兵了,即便是他此次带过来的不到一千人的骑兵,也不够一盘菜的。
但益州的地形实在是太好,若是从益州正面进攻,必须先攻下拱卫益州的其他三座城池。
即便是秦纵的动作再快,攻打和行军也总要月余。
楚家几百人的性命都在益州城内,现如今严翕是绝不会允许他们离开益州城的,
楚霁不得不暂且与严翕虚与委蛇着。
*
“酒已备好,秦少帅请。”
张舜之策马立于城门口,亲自迎接秦纵。
秦纵只一人一马一柄双月戟,来到大开的云州城门前,勒马之时扬起尘土飞扬。
听到这话,秦纵朝着投下一个眼神,倒是轻飘飘的。
张舜之心头一跳,他是了解秦纵的,绝不是因为一句“秦少帅”让他想起了曾经被俘的过往,相反,秦纵一直以自己是秦家军的少帅为荣,绝不会改变。
现如今他这个反应吗,只能是因为,在现在他的心里“楚霁的秦将军”这一身份超越了秦家军的少帅。
秦纵见张舜之噤了声,也不再多言,打马自城门而入,径自往州牧府去。
大阙州府的布局都是相似的,州牧府位于一城正中,秦纵此刻倒是轻车熟路。
仿佛他才是这云州城的主人。
三十年的陈酿的确醉人,酒过三巡之下,张舜之已然一副和秦纵哥俩好的模样。
“喝了我的酒,那可得替我和楚大人说些好话。”张舜之端起酒杯,醉醺醺道。
秦纵也喝了不少,但是他酒量好,此刻并不像张舜之醉得那样厉害。
“大人这是何意?”
知道张舜之有服软的意头,秦纵顺着话他的说。
“这年头,守城难啊。”张舜之忽地一笑:“但攻城也难不是?”
张舜之说的是实话,秦纵手下的兵虽说个个神勇,但在云州军全力抵抗的第一座城池下,两方也僵持了近十日。
再往后,张舜之明显放了水,蒯信和薛正的动作才能那么快。
这倒并不是说云州军对上二人有一战之力,但到底不会像如今这般,两厢阵亡受伤的士兵都减少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张舜之有意为之,秦纵和楚霁都心知肚明,对他的印象倒是不错。
“条件呢?”
秦纵没接张舜之的话茬,反而直接将事情挑明。
昨日他给张舜之漏了一手,张舜之不敢再狮子大开口。
张舜之撇撇嘴。
他原先的打算,是继续做这云州牧的。
虽说是归降了,但依旧保留着他云州牧的地位,总领一州事务。
楚霁手下已经有了两州,云州再归降之后,便是直接祭天告祖,称王也并非不可。
手底下的这几州定然是要有州牧管理的。
张舜之知道,楚霁虽为沧州、胶州两州州牧,但胶州的大小事宜都是由别驾从事杨佑总领,说杨佑是实际意义的胶州牧也不为过。
他也想这样,还恋着这权势是真的,但云州是他一手发展起来的,故土难离,舍不得也是真的。
当然,楚霁的地位是超然的,不能简单地以州牧论之。
可现如今多半是不可能了,是秦纵提不动戟了,还是他张舜之飘了?
他一个外人,和秦纵曾经又多有龃龉。
张舜之愁啊,要求都不敢提了。
但真叫他拱手把云州献上,他又不甘心。
既然如此,还不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云州的将士都是骁勇善战的,”说着,张舜之苦笑一声:“和你手下的当然不好比,但我也算是用心了。你把他们收编了吧,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王宇手下镇南将军派系的,我都已经清洗过了。”
张舜之知道,胶州初定之时,胶州军被清扫的不在少数。
这是政权更迭之时必然伴随的,但他终究不忍云州子弟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话说得秦纵不高兴。
“主公最是良善。”秦纵皱眉道。
张舜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管雄踞两州之主叫最是良善?
当初楚霁是怎么料理了沧州内乱,怎么平定的胶州反叛,是什么很难知道的事情吗?
就算他张舜之是个消息再不灵通的,楚霁是怎么以他云州之人出兵沧州为由,派出两名大将撵得他云州守军像狗一样,他可是亲历的受害者!
见张舜之不信,秦纵道:“主公初到沧州时,那些人百般刁难,最后主公只将主犯斩首,祸不及旁人。周珩恶行尽人皆知,主公也只是处置了其亲信随从,反而厚待胶州士兵。”
张舜之心头不由得生起些许羞愧。
清算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还以为楚霁定会借机一同清扫。毕竟没有谁不是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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