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依旧生疏得很。
涂钦午浑不在意地笑一笑,“宗主言过了,我不饿,水鹊吃就好了!我就赶过来有点渴,喝汤挺好的,我就喜欢喝小葱汤!”
他总觉得微生枞今天好像不是很欢迎他。
算了,既然是长辈,那就笑一笑吧。
水鹊注意到他碗里除却晃晃荡荡的汤水,空无一物。
“诶?你没有得吃吗?”
大大方方的,舀起馄饨要往涂钦午碗里放。
涂钦午挡住他的手腕,“没事,你吃,你先吃,我吃你剩下的就好了。”
他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
瓷勺搁在碗沿,清凌凌一声脆响。
涂钦午对上微生枞的眼睛,忽地感觉后脊背隐约有凉风。
还……还真是凉秋天气。
气氛有些尴尬。
涂钦午讷讷收回手,意识到什么,不再继续刺激自己未来的岳丈。
他谈起正事,对水鹊道:“如今魔界蠢蠢欲动,兴妖作怪。我明日要下山去,前往人间界谒见大金天子,代表门派商讨些共同防范妖魔鬼怪的事情,此行大约一走要数月。”
涂钦午称呼大金朝的皇帝,客气地称呼为大金天子,说话时也全然从悟真派的角度出发。
自打六岁入宗至今,他的内心认同早已是悟真派弟子涂钦午,而非大金三皇子,自然同人间的亲缘生疏了。
不过同大金帝王家交涉联络的事情,确实还是让他代为出面最合适。
水鹊惊讶,“你要去这么久么?”
涂钦午颔首,看了看桌对面的微生枞,小心地偏过头对着同肩并坐的水鹊,压低声音:“为了方便联络宗门,彼此交流事宜,门派发放了一个传音玉符给我。你要是太记挂着我,不如我们用传音玉符联络。”
分明是他想要串联起玉符联络,反而说是水鹊太记挂他。
见人家光吃馄饨不说话,涂钦午就服软,“唉,你就把玉符给我吧,我什么时候和你分开这么久过?到时候我在大金,念着你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干活都神思不属。”
他压着声音凑在水鹊耳边说的。
距离近得像是在咬耳朵。
水鹊悄悄在桌下把腰间的传音玉符解开交给他。
涂钦午得了逞,自己的玉符和水鹊的一碰,亮起轻微的白色幽光。
才把玉符交回给水鹊。
自己手中的,能够与水鹊联络的玉符,宝贝了又宝贝,好好地挂住在腰间蹀躞带上。
微生枞冷不丁开口:“今日便启程吧,明日大风,天气不好。”
涂钦午不疑有他,“是么?那我是得早些动身。”
微生枞提醒道:“过段时候中秋月圆夜,你离宗时向司长老取清心丹,免得误事。”
涂钦午神情一僵,随即迅速调整好,恢复神采奕然的模样。
他拍了拍衣袍的灰,拱手恭敬道:“是,弟子谨记。”
水鹊正专心吃着肉馄饨,没有留心他们交谈的内容和涂钦午的异常。
只在涂钦午离开时,挥了挥手告别。
他慢慢吞吞吃完,忍不住小小声打了一个饱嗝。
不大好意思,用帕子捂住嘴巴,斯斯文文地擦干净唇角的汤汁。
好像有一点点吃得太饱了。
水鹊懒洋洋地揉了揉肚子,坐到庭院边,手肘撑住红漆木栏杆,看着院里秋风一过,簌簌落叶。
微生枞让仆役收拾了桌上的碗筷。
自然而然地上前,双臂向前环住,手心捂在水鹊肚子上轻揉,和从前那样帮助消食。
他手心渡过去灵气,活络经脉。
微生枞道:“下次我煮少一些。”
有人帮忙按肚子,水鹊脸颊压在手肘上,搭着栏杆,舒服得眯起眼睛。
“因为馄饨做得太好吃了。”水鹊说,“所以没忍住把碗里的全都吃完了。”
微生枞半覆眼皮,“嗯。”
水鹊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按照道理,他现在和眀冀退了婚,下一步剧情就应该是……
转头和宗慎定亲。
他回头问微生枞,“既然我已经和眀冀退亲了……”
微生枞静静地等待他继续说。
水鹊期待道:“爹,你不如给我定一个新的吧?”
他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数,“不能比眀冀差,必须要是纯阳之体,最好是剑修,还要有点地位,比如说是首席弟子之类的。”
他说的这些条件,简直就是萝卜岗,天下独一个沧海剑宗的首席弟子宗慎能够满足。
他愈说,微生枞眸色就愈暗。
面色沉沉,拒绝水鹊的请求,“不必了。”
水鹊怔住,“为什么?”
对方不是从来都无条件满足他的要求吗?
而且这本就在原定剧情当中的。
微生枞松开手,声线平直,但有隐约可察的紧张。
他询问:“就像从前那样,只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水鹊嘀咕:“爹你最近好奇怪。”
先是不和他商量就公布了他是抱养的事实,又好像躲着他半夜才回来。
微生枞站起身,水鹊仰着脸也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要再这样称呼我。”微生枞紧紧皱起眉心,低声叹,“水鹊……”
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水鹊直觉不好。
果不其然,微生枞道:“你当真察觉不到吗?”
水鹊抬起视线,和对方情绪翻涌的眼对上。
微生枞说:“……昨夜不是梦。”
不是梦。
不是梦?
水鹊像惊弓之鸟一样落荒而逃!
直到嘭地合上房门,背抵住门后,水鹊喘着气。
心有余悸,水鹊翻找床边的木桌抽屉。
储物袋安静躺在其中。
水鹊捏了捏,打开绳结,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都翻箱倒柜一样,翻出来。
没有那只木雕人。
他的储物袋当时在坠崖前交给宗慎了,后来微生枞又从宗慎那里取回,放在水鹊房里。
他一直以为黝木还在里面。
77号道:【宿主,好木头人和坏大魔头当时在胜境山头打架,输了,被魔将押回魔界了。】
水鹊:【难怪我一直觉得好像什么忘记了。】
这下好了,男主的好兄弟落入敌手。
微生枞也没有依照常理出牌。
他昨晚以为是阿黝……
水鹊发觉自己好像把剧情再次弄得很复杂了。
他心中焦急得团团转。
小心翼翼,拉开一道门缝。
往外看,青衫男子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水鹊放弃从正门离开的想法。
他看向卧房朝后的另一扇窗。
………
微生游意音量提高,惊诧道:“你今晚不回去睡?”
水鹊双手捏紧杯盏,指尖绷白,闷声道:“嗯,我不能睡你这里吗,游意哥?”
他仰着小脸看人,显出几分仓惶无助。
水鹊说着:“反正伯父家里客房也很多,你收留我一晚吧。”
微生游意扯过一把椅子,坐在水鹊身边,“不是,你和我小叔吵架了?”
微生游意想不出来,他们两个还能吵架?
一个性格黏人软绵绵,一个几乎万事都哄着捧着另一个,这还能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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