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死者母亲从衣着和外貌上辨认,死者确实是她失踪了一天一夜的儿子。”
“目前死者母亲因为受刺激过度,心脏病发作,被送去了医院。”
林落扒了几口饭,点了下头,表示在听。
罗昭咳了声,跟老杨说:“跟小林说一下我们目前的几个主要怀疑对象吧。”
老杨看了眼罗昭,又看了看顾慈等人饭盒里的饭,见他们已吃完了一半,这才道:“目前我们有四个主要的怀疑对象,还在查他们在事发当晚以及前一天的活动轨迹,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有两个人,一个是死者的直属领导,一个是死者朋友,这两个人在死者出事之前因为升职和金钱纠纷的事都跟死者有过争吵。这些消息是死者母亲提供的,我们还要调查。”
林落这时已经吃完了,她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又喝了口水,这才问道:“另外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她总觉得老杨有点怪,好象在顾忌着什么,一直没提起这两个人。
听到她问起,老杨才道:“另外两个嫌疑人,一个是死者前妻,另一个则是他前妻的情人。”
顾慈还没吃完饭,听到这里,抬头看了眼老杨,心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在凶杀案里,情杀占了很大一部分。就算他进支队时间不长,也见过好几起了。
所以他抬头看了眼就继续低头扒饭,不吃饱的话,一会上现场该挨饿了。
姚星也是如此,头也不抬,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努力干饭。
林落想了想,道:“死者是年前离婚的,这么说,他跟前妻离婚是因为前妻出轨吧?”
“是的,而且这件事当时闹得还很大,死者家的邻居都知道。”
林落心想,不会是死者把他前妻和前妻情人堵在家里吧?
然而事实远比她想象的要离谱,这时她听到老杨说:“过年前的腊月,死者去外地参加一个朋友的婚宴,一夜未归。当天晚上,他前妻和情人是在他家里过夜的。但半夜时,这俩人就叫了救护车,双双被送进医院抢救。”
姚星猛然抬头,饭也顾不上吃了,眼里闪动着八卦的神采。
他想着不会是那俩人闹得太厉害,那男的得了马上疯或者是关键部位给弄折了吧?
也不对啊,要是这两种情况,也不至于把这两个人都送到医院抢救。所以,到底是个啥情况啊?
李锐也是刚听说这些细节,跟姚星的反应差不多。
顾慈和徐亦扬比较沉稳,顾慈倒是抬头停顿了一下,徐亦扬连头都没抬,匆匆吃完最后几口饭,这才盖上盒盖。
姚星见老杨没说话,就大大方方地问道:“为什么要把两个人都送医啊?”
在场其他人也有不知道详情的,全都朝着老杨看过来。
老杨只好如实说道:“是这样,死者家中的润滑剂不知道被谁掺了不少502胶水。死者前妻和情人在使用润滑剂时没及时发觉,所以他们两个人被胶水沾在一起,分不开了。”
“估计他们自己想尽了办法,实在没招了,这才打了急救电话。被送医的时候,也是一起被抬出来的,当时邻居都看到了。这件事被人传了好久,整个小区全传遍了。”
“死者出差回来后,得知此事,去找前妻情人打了一架,还进了派出所。没过多久,他就和前妻离婚了,前妻是净身出户。离婚后,前妻来闹过,想要分一些财产,但死者把她赶走了。”
噗!想到那俩人一起被抬出来的的情景,姚星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刚喝下去的水喷出来。
那画面实在是不敢想象。
俩人都沾在一起了,就算送到医院,那也不好分开啊。咋分哪?是不是得做手术?
502胶水粘的,硬分开,真不会受伤吗?
分开之后,还能好用吗?
姚星简直是一脑袋问号。
他用手捂住嘴,见周围其他人都低着头,没笑,他只好再伸手捂脸,努力将笑意抹掉。
顾慈似乎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听到姚星笑,他面上短暂的露出茫然之色。
姚星猜测,顾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老杨说的润滑剂是什么东西?
可这种事,他要怎么跟顾慈解释呢?
这个还真是不好解释……
这种事,结婚的人应该都是懂的。至于未婚的,有些人懂,有些人就真的不懂了。
林落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异常表现。徐亦扬垂着眼,也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至于在场的几位组长和刑警,其实也觉得这种事荒谬搞笑。但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千奇百怪的事也遇到不少,倒还忍得住。
姚星只好讪讪地抹了下嘴,看到李锐时,才发现,李锐跟他一样震惊,估计一时半会李锐脑子里也全都是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时罗昭又轻咳一声,把会议室里奇怪的气氛扭转过来,随后道:“小林,最近你带队先后去了汇川和洮河市,每去一个地方,都破了大案,这些事现在都传开了,各地来求援的案子更多了。”
“但你该休息时还是要休息,我当初是这么对你说的,以后也会这么办。”
“不过咱们市这个案子是凌晨突然发现的,现在还在黄金破案时间内,所以只好再麻烦你跑一趟。先看看死者的情况。”
“后续的事情,别人能办的,尽量交由别人办理。休息时间我稍后会给你补上。”
林落摆了摆手,看了下表,这时候还不到下午一点,就道:“没关系,我最近一直外出,办的都是积案,很长时间没办过现案了。”
“难得这次有个现案办办,还是个独特的案件,去看看也好。让姚星他们都跟着过去吧,这种案件,可不是随便就能碰上的。去看看也能多些经验。”
姚星和顾慈自然是很愿意的,徐亦扬也想跟着去现场。二十分钟后,林落一行人再次出发,罗昭也要过去。他就招呼林落上了他坐的车,在路上顺便问起了洮河市那两个案子的情况。
了解了王宗亮一案的情况后,罗昭沉思片刻,说:“现在受西方自由主义思潮的影响,情杀案比早些年明显多了,像王宗亮一案这种情况,真的多了不少啊。”
这一点林落也是认可的,王宗亮被他妻子和左科长合谋致死,用的是氰/化/物气化中毒的办法。通过这个案子,她觉得,江宁市,甚至是东川省关于有毒物质的管理条例都该提上日程了。
这方面如果监管到位,毒杀案的案发率或许能减少一部分。万一案发了,或许也能更容易地锁定凶手。
林落就道:“罗支,我觉得咱们市局有必要牵头起草一份有毒物资的管理条例。做得详细一些,要具有可行性,做好后争取各大高校实验室和化工厂都能遵守这些条例。”
罗昭前一阶段的工作重心放在了对黑/恶势力的扫/荡和解救被拐卖的妇女儿童上面了。
最近他其实也在考虑新的工作方向,而下毒案的预防也在他的考量之中。
他点了点头,觉得林落的提议不仅具有一定的紧迫性,可行性也强。就道:“可以,回头我打算针对类似的情况开个会,大家研究研究,也争取一些专业人士的合作,尽快拿出个章程来。”
林落知道,罗昭这个人执行性很强。他说出来的话很快就会付诸到行动上,所以她只要提一下就行了。
但她还是笑了下,说:“罗支,你到支队上任之后,比以前压力大多了吧?看着都憔悴了,你可得保养下,不然跟嫂子要拉开差距的。”
“想当年,罗支你也是个能靠脸吃饭的帅哥,电视台要拍刑侦剧,还想找你当主角来着。”
听到林落跟罗昭开玩笑,开车的年轻刑警笑了笑,透过后视镜看了下罗昭。
罗昭摸了把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子,哈哈笑了笑,说:“是老了点,想当年我也挺有行情的,要不是我太挑,怎么能轮到你嫂子?”
林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说你胖你咋还喘上了……
罗昭大概也想起了自己当前被出国的前女友甩了的事,自嘲地笑了笑,说:“就是开个玩笑,刚才说的话可不能跟你嫂子说啊。”
林落摆了摆手,想起了一件事,就跟罗昭说:“鞠法医带了两个实习生,前不久我见着他们了,他俩想请我帮忙找你说几句话。”
“他们想让你帮忙说什么?”
罗昭自然知道鞠法医带的实习生,俩年轻人都挺踏实,鞠法医带得也尽心,实习半年,也出过不少现场了。
林落道:“这不是快毕业了吗?他俩想把工作定下来。你也知道,公安系统要的人少,实习生想留在省会并不容易。曹一平说了,他想留在南塔,跟着鞠法医干。”
“还有一个实习生的工作暂时没着落,我考虑着,东明区那边近一年一直没有合适的法医,要是东明区愿意接收,就让他过去好了。他本人是极愿意的,罗支你什么意见?”
罗昭以前就在南塔大队,对那俩实习生还是比较了解的。跟同龄人比,他俩挺能吃苦,也肯学,做事认真细心。估计是真的喜欢干法医这一行。
喜欢这行其实才是最重要的。因为爱好是最好的老师,爱好也是长期坚持一项事业的动力。所以,他特别看重一个人是否真的愿意干这一行。
从这个指标来考量,两个实习生基本能符合他的要求。他想,林落可能也是觉得他们俩还算合格,才会帮忙说句话。
林落的面子他当然要给,但人是否真的合适,他也要考虑。毕竟,市局培养人是要成本的,这些成本既包括经济上的成本,也包括时间成本,干一段时间就不想干的人他肯定不愿意要。
刚好市局有几个新的法医名额。他就道:“他俩还算踏实,可以考虑下。曹一平留在南塔问题不太大,东明区那边可能也行。但这些事,还是要征求一下现任南塔区和东明区的大队长的意见。”
“人毕竟是给他们招的,还得他们俩满意,愿意接收才好。硬塞的话,也不合适。”
林落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意见,就道:“这样也好,稍后让他们跟两位大队长单独谈谈吧。”
二月底三月初的季节,江宁市山花已盛开,案发的铁路位于一片不知名的矮山旁边,山上有大片的桃林。此时那片桃林里桃花盛放,灿如云霞。
桃林当中,也夹杂着一些李树,梨树,还有几棵开着白花的广玉兰。
只是这边挨着铁道,路面崎岖不平,来踏青的人一般不会选在这边上山。所以,这里人迹罕至,还是比较偏僻的。
发现死者的铁路巡视员还在现场,林落等人停车下来之后,他就重新复述了一下凌晨五点左右的发现。
为了保护好尸体,鞠法医等人已经将尸体移动到一块防水布上,至于掉落在铁轨内部的头颅和手臂,也都被捡了出来,放在尸体旁边。
林落到现场后,先去铁轨旁边查看了一下,在铁轨的一侧轨道上,还能看到上面的血渍。但那些血渍跟鞠法医说的一致,确实没有多处喷溅的痕迹。
如果被火车撞的时候人还没死,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肯定会有大量的血喷出来,喷溅到轨道周围。
既然没有,那就说明死者确实是他杀无疑。
鞠法医等人用粉笔对现场做了标记,让林落可以通过这些痕迹能了解到死者的体位。
她看了看,随后走到尸体旁边,那具尸体与头颅拼接好之后。身高大约有178厘米,中等身材,看上去还是比较健硕的,并不瘦弱。
林落过去时,最先注意到他断开的脖颈处。那里有黑色污物,基本可以判断那里就是碰撞点。
观察了一下死者的四肢,林落道:“死者肢体未现强直反应,基本可以判断,不是卧轨自杀。”
鞠法医点头:“是的,要是卧轨自杀的话,会有强直现象。现在这样是不正常的,你也能看出来,创面没有生活反应。”
林落当然看到了,她又观察了另外几种特征,这时候已经可以完全认定,死者肯定不是自己跑到这儿卧轨自杀的。
罗昭虽然不是法医,也有不少现场经验,林落和鞠法医既已认定了案件性质,他就道:“既然已认定是他杀,那接下来就要进行详细的解剖了。”
“检查一下,死者是否因为某种器质性疾病而死,心脑血管疾病是检查重点。毒检和其他可能尚未发现的创伤也要仔细查一查。”
“这方面不需要我多说,小林你和鞠法医都知道怎么做。”
林落点了点头,鞠法医则道:“明白是明白,但这人如果是被人扼死的,怕是不太好判断,因为他这个头都被火车轧断了。”
罗昭道:“那没事,尽力查就行。”
“这里应该是第二现场了,所以我们还要检查一下,死者身上的附着物。试试看,能否通过这些附着物,找到死者死亡的第一现场。”
罗昭的想法是对的,但林落也不确定,能否通过这两份方面锁定凶手。
罗昭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又道:“几个嫌疑人那里还在调查,谁有车也会查的。”
林落点了点头,说:“先把尸体运殡仪馆吧,尸检之前,我再看看现场的情况,尤其是最近两三天的车辙。”
要是能找到陌生的车辙,那能查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车辙如果出现多次,那说明凶手对这一带的地形或设施不太熟,反复过来,是想踩点,确定一下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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