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枪,放轻步子,穿过一条条幽暗的走廊,查看每一个可能藏人的空间,所幸古堡的地面建筑已所剩无几,他很快全部检查完,都没遇上人。
纳桑兴师动众追杀到遥远的国度,不可能不确认他和玛奇尔德的死亡就离开,肯定还在这里。
居伊来到一楼,在楼梯的背面找到了一个地道。
他缓缓靠近,地面上的黑洞吹来呼呼冷风,显然还有另一个出入口,风声中夹杂着锁链摩擦的声响,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因为好像听到了奥尔的怒吼。
已经让他走了,怎么还在?压下困惑和焦虑,居伊走下了地道。
两旁的墙壁上挂着油灯,为自己照亮了去路,但这也意味着,敌人亦能发现自己,居伊猫着身子缩小人影,朝着人声来源走去。
前方,他看到纳桑挥剑向某处砍去,一阵金属刮擦的刺耳声响之后,纳桑被一只脚踢中肚子,脚上的皮靴一看就是奥尔的。
趁纳桑跌倒,居伊举起枪,瞄准他的头部,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然而纳桑还是快了一步,在居伊出现在转角时就发现了他,在地上翻滚了一下,躲过了致命一击,爬起身,带着轻伤从另一侧逃走了。
居伊边掏子弹边跟了上去,在纳桑摔倒的地方,果然看到了奥尔。
奥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呆愣片刻后才甩了甩头,又揉了揉眼,终于看清眼前鲜活的人儿,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
被锁起来了还能笑出来,奥尔总是能做出与处境相悖的反应,居伊拿他没办法,上下扫了他几眼,一句“有没有受伤?”还没问出口,就被拉进怀抱里。
耳畔是紊乱的呼吸声,居伊将手抵在奥尔胸前,掌心传来急切又猛烈的心跳。
“太好了,不是梦。”带着失而复得的释然,奥尔一遍又一遍地呓语,“太好了,太好了……”
一遍比一遍心痛,一遍比一遍懊悔,声音渐渐闷在喉腔里,听似呜咽。
居伊确定奥尔没在哭,因为环抱着自己的双手同往常一般下手没轻没重,居伊只觉后背生疼。
担心这个过分健康的男人有没有受伤真是多余,居伊拍了拍他结实的侧腰,不耐烦道:“放手。”
奥尔放开他,目光触及居伊脸上的烦躁,竟又开心地笑了。
居伊蹙了下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眼见居伊又要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奥尔本能地跟了上去,没走出几步就被锁链扯住了步伐。
纳桑的斩击让链条产生了裂痕,奥尔右手抓紧铁链,用全身的力量拉拽,试图扯断这该死的链条,追上居伊。
片刻后,走廊上响起奔跑的脚步声,居伊再度出现在地牢前,神情焦虑地说着“他不见了”,向奥尔抬起了枪。
奥尔立即领会居伊的意图,身体避让的同时枪声响起,居伊精准击碎了他手腕上的链条。
无需言语也能配合无间,奥尔重获自由,右手揉着左手手腕,越过居伊往前走,脸上已收敛起所有的情绪,偏过脸:“跟紧,带你出去。”
废堡的地下空间犹如迷宫,但在奥尔眼里,再错综复杂也不过是自家的游乐场,他熟门熟路又极为快速地带居伊走上地面。
一踏上曾经是大厅的地方,居伊就往楼梯赶去,母亲还在原地等他。奥尔见他一脸愁容,默默跟在他身后,越往上走,烧焦味越浓,走廊里弥漫着烟雾。
两人冲上通往城墙的走廊,居伊站在一扇门前,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又抿紧了唇,快步走进屋子里翻找了起来。
奥尔在他身后,见他慌了神般四处寻找,可是屋里摆设不多,空旷得一眼可见空无一人。
“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听到奥尔提醒,居伊这才回过神来,又跑出屋子往城墙方向跑去。
城墙上,狂风乱作,夹杂着雪花吹得人睁不开眼。
两人眯缝着眼,看到纳桑掐着玛奇尔德的脖子,随风飘来纳桑的吼叫:“叛徒,你们两个叛徒,为什么没死!”
“放开她!你没资格碰她!你这个禽兽!”
居伊冲上前,举起枪的同时,纳桑将玛奇尔德推到自己身前,用剑刃抵着她的脖子。
见居伊踌躇了,纳桑阴阳怪气道:“嚯,这不是我那唯唯诺诺的儿子嘛,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种了,敢对老子开枪了?”
居伊曾以为再次见到这个恶魔,他会恐惧,但是他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不再懦弱的,也许是他第一次开枪就击中飞鸟时,也许是奥尔说世上没有他配不上的东西时,也许是他击中恶魔的肩膀时——他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弱小,恶魔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
此刻,他恨不能将枪眼抵在纳桑的脑门上,扣下扳机,看着子弹炸开恶魔的头骨,搅碎恶魔的大脑,再从后脑勺穿出来——只有看着他切切实实地死在眼前,绝无复活的可能,他和母亲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居伊被这想象出的画面吓住了,可是内心却很渴望看到这个画面,然而母亲还在恶魔手上,愤怒只会碍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眼中那个没出息的儿子竟如此镇定,纳桑面露困惑,风雪中出现奥尔的身影,纳桑目光一转,凶恶地凝视居伊:“你把他放了?”
城墙上站着三个男人,纳桑面临一对二的局面。居伊手上有枪,动态视力好到能击中摔倒的他,奥尔是挣脱牢笼的猛兽,徒手就能击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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