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清音真想跟谁聊两句,尤其是顾安,他总是能用自己独特的理智客观的角度安慰她。
可惜,顾安自从出差后就没往回打过一个电话,也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不知道为什么,清音有点担心,她想了想,顺道去顾全家一趟。
顾全刚从外头回来,浑身脏兮兮的,正打算进浴室洗澡,自从买了独院之后,玉香要求像清音那边一样装修,除了地暖还得有浴室和洗衣机,这不,现在兄弟俩的房子内部结构基本一模一样,唯独他们屋檐下多了一圈彩色的小石头。
“大哥。”
“小清?”顾全正要脱外衣的手一顿,“有什么事吗?”
“你能联系上顾安吗,自从他离家还没跟我们联系过,这不像他的风格。”就是洪江那边也没联系过祖红。
“你别着急,我大概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先联系看看。”滇南省他不陌生,他那二十年里,大部分时间就在滇南省与邻国的交界处,虽然顾安去的地区不是勐州,但他在那边也有几个认识的人。
清音松口气,先回家等消息。
下午,三个买东西的小女孩回来了,果真如清音所料,她们不仅买了些花花绿绿的笔记本,还买了一把彩色笔以及好几沓明星彩色贴纸,直接就在客厅里贴起来。沙发扶手、墙壁、柜子都被她们盖了好些大帅哥大美女的“章”,清音也不说她们,有小孩的家庭,墙上就干净不了。
一直等到晚上,清音也没等来顾全的信,心里愈发觉得不对劲,心说难道顾安真出事了?可他那么狡猾,狡猾到仿佛有九条命的人,怎么会……清音压根睡不着,起来倒了杯水,正准备回床上坐着看会儿书,忽然沉寂了几天的电话机突兀的响起来。
清音三步并作两步,只响两声就抓起来,“喂?”
“我很好。”
“顾安是你吗?”
“嗯,我还好,就是遇到点棘手的事情,你带好鱼鱼。”
清音的职业习惯,通过声音、气息、语调来分析,顾安应该没受伤,“你没事吧?”
“没事,好着呢,就是洪江受了点伤,祖红要是问起的话你宽慰她一下,不是致命伤。”
清音终于松口气,还想问他们在哪里,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以及洪江那样爆表的武力值怎么会受伤,可惜电话已经挂了。
另一边,靠坐在派出所电话机旁的两人,气喘吁吁。
“你们两个同志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让活动嘛,不许动了啊,再动伤口崩出血我们可没办法。”小护士气哼哼地说,顾安和洪江龇牙一笑,流这点血算什么,他们直接把那伙杀人越货的犯罪分子给逮住了呢。
他们本来计划的是先按兵不动,自己的任务要紧,但一想到住三楼那个女房客只不过是好心开门帮忙就被他们砍断一只手,俩人都憋着一股气,想教训一下这伙人。好巧不巧,他们刚上楼回到房间,就从窗户发现,看热闹的人群里,居然躲着几个人,一个瘦子,一个矮胖光头,还有那“寡妇”母女俩,俩人跟踪过去,找到老巢,打了一场胜战。
“你们这伤还算来得及时,要是再晚点可就不好办了。”当地派出所的公安看着顾安,他已经看过顾安和洪江的证件,知道他们的身份,“你们先养伤,接下来的工作,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只管开口。”
顾安点点头,刚才为了不让清音听出来,他一直提着口气,现在一放松下来,真他爹的疼!
这边刚把伤口包扎处理好,又打上预防感染的抗生素,顾安闭上眼睛,刚想睡个觉,当地警局的领导就过来跟他握手,了解伤情之后,对方很谨慎地说:“这伙人,背后不简单,他们只是负责抢劫,但抢劫之后的钱财去向,却是邻国,顾同志你们是怎么查到这条线索的?”
顾安怔了怔,他自己都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收获,毕竟一开始揪出这个团伙他们只是想为那名好心女房客打抱不平,没想到他们还真跟境外有资金往来。
见他不说话,对方领导以为是什么不可外泄的机密,赶紧岔开话题,“具体的还在筹备审讯,你们要是身体条件允许的话,是否一起参与?”
顾安连忙点头,咬牙忍痛,穿上外衣就跟着人走进审讯室。
而今夜,又将是一个无眠夜。
*
清音那边,接下来几天都风平浪静,只要确定顾安好好的,她的心也就放下了。正好,石磊抽了个星期天出来找她详谈,两个人就找了家小饭馆,坐下边吃边聊。
“小曼那边……她最近还好吗?”石磊斟酌着开口。
清音差点忘了,在原书中,他可是原女主苏小曼的忠实追求者,一直君子淡淡的那种喜欢和帮助,但这一世不一样了,因为有了清音,苏小曼认识了元卫国,俩人现在过得很幸福,还有了龙凤胎。
“她很好,你呢?”
石磊也不是死缠烂打的,苏小曼结婚前曾经追求过一段时间,后来知道她马上要结婚就迅速退出了,现在已经几年没见面了。
“我很好,年纪大了,家里催得紧,前不久处了个对象,是我学妹,毕业后也是跟我一样在基层工作的党员同志,改天一起请你吃饭。”
他们这群玩得好的,因为高考和上大学的关系,一个个结婚都很晚,石磊算是最晚的,他都跟顾安一个年纪了,家里不着急才怪。
“学妹一开始也看不上我,全靠我脸皮厚。”
清音眼睛一亮,嘿,这就叫志同道合啊!俩人都是决心为民做实事,甘愿扎根基层的高材生,清音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又问了几句他对象的事,然后开始步入正题。
“从你的脉象上来看,短期内胸水应该还不会复发,但还是要注意休息,别太劳累。”
“嗯,我会注意,我生病的情况我也跟她说了,她不嫌弃我,我很感激。”
至于咳嗽,他听清音的去开了两副中药调理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连忙从随身包里掏出自己这段时间做的功课,“你帮我看看,这是我这段时间在图书馆查到的资料,缺的或者有误的,你帮我指点一下。”
还当真递了一只红色的圆珠笔过来。
这是把她当老师了吧?清音也不客气,开始逐字逐句的看起来,有不对的都会用红笔划出来,不过并不多。他这段时间没少做功课,不仅去图书馆查阅了很多资料,找出二十几种适合在七里乡一带种植的药材,把它们的性味归经、功效和种植条件摸得一清二楚,还亲自去到七里乡,找到了野生的这几种药材,询问当地积年老农,有没有种植过,有没有什么经验分享……
清音佩服得竖起大拇指,“石干部真是让我惭愧。”
她只是随便动动嘴,他却动脑动手还动腿,把整个七里乡跑遍,连兰花所在的那个偏僻小村子都跑到了。
“看你说的,通过实地考察我发现,七里乡最适合种植的药材是这几种,你觉得呢?”他指着笔记本上最后一页问。
清音点点头,石磊的结论不是自己想出来的,而是通过查询大量的文献资料,结合实地考察,当地农民经验而得出来的,“我赞成。”
“我还听人说你们现在正在建设咱们书城市最大的中药材批发市场,我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咱们七里乡种出来的药材,能卖进你们市场吧?”
“没问题,到时候你们联络张兰花就行。”清音把兰花的联系方式给了他,又说了一下兰花的情况,“她现在主要负责七里乡一带的药材收购,只要农民能种出来,她就能收,她前几天刚在咱们市场租了一个档口,等开业的时候石干部可以来现场考察一下。”
石磊眼睛一亮,“好,你们哪天开业,我把我们县农业局所有干部叫上,来取经。”
清音简直哭笑不得,动不动就取经取经的,他还真把自己当唐僧了啊。但这种谦虚,清音很喜欢,很欣赏,“行,到时候我会提前跟你说。”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鱼鱼一个人在家,清音不太放心,准备回去了。
“对了,这是我实地考察的时候,乡里老农指点我的,说这种果实和这种茶泡在一起,喝了能让人心情好,我捉摸着应该就是你们中医说的疏肝解郁对吧?女同志可能比较需要,你拿点回去尝尝。”石磊递过来两个袋子。
一个里面装的是茶叶,七里乡山上确实有茶叶,兰花说她和他男人以前种过两年,但因为味道清淡,卖不出去,后来亏本没种了。
另一袋里面装的则是一些棕红色的干枯的果实,清音抓两个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苦味,配在清淡的茶水里,滋味苦凉苦凉的。
“当地老农叫野石榴果,我看着那些没成熟的是紫红色,里面有果实,确实有点像石榴。”
清音听他描述,“我大概知道它的学名了,咱们中医上叫八月札,确实是一味理气开郁的中药,就是平时用的不多,因为比较少见嘛。”
“他们山上到处都是,跟这些茶叶长在一起,老农除草的时候还嫌头疼。”
清音收下,说了谢谢,她自己基本用不上疏肝解郁的东西,但英子需要啊。英子成天被那三个小子气得胸口疼,清音经常劝慰她想开点,要是想不开,乳腺结节和甲状腺结节就要找上她了,要是有了这个东西,每天泡水的时候加几片,和茶一起喝,说不定比吃药还管用。
想到这儿,她回家后就把东西分成两份,给英子送去一份。
英子这几天是真的生气,气得能升天那种,继一只小奶猫引发兄弟内讧之后,一只小奶狗也能成为他们“互相残杀”的导火索,一双旅游鞋也能成为他们攀比的工具,反正只要是独一份的东西,他们都要争抢,哪怕路上买三根油条回来,兄弟仨也要对比谁的最大谁的最黄。
要是人人都一样的,那不好意思,人家一点也不稀罕。
“我现在真是很不得把他们全塞回肚子里去,当时咋就想不通要生这么多。”
清音除了不痛不痒的安慰,什么都给不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东西真的有用,英子当着她的面喝了两大杯下肚,一会儿功夫居然放了好几个屁,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清音:“?”这么快!
第二天上班遇见,英子拉着她问:“你看我今天气色好点没?”
说实在的不大看得出来,毕竟她们天天见,但仔细看的话,是有点,“脸没以前黄了,熊猫眼也不重了。”
因为英子以前总是生闷气,气到睡不着,白天只能顶着黑眼圈上班,但昨晚她却睡得异常安稳,隔壁三个小子打架都没把她吵醒。
“睡眠好,今早照镜子的时候感觉脸都没前几天黄了。”中年女性的黄,不仅体现在肤色,还在眼珠,所以古人为啥说“人老珠黄”,但今早,清音就发现英子的眼白似乎都清澈了两分。
“这么神奇?”清音是医生,不信外头江湖上那一套,尤其这种只能当保健品长时间坚持服用的东西,她不信一个晚上就能这么快的见效。
要是见效这么快的话,喝多了那恰不是也不太好?中医说的疏肝解郁,其实是一种消耗,一种“破”,消耗太多太长时间的话,人体的正常的气也会减少,造成气短乏力等症状。
“这样吧,你还是少喝点,不要着急,有效果也要慢慢来。”
英子嘴上答应着,但她实在是有点着急,尤其一想到清音说的经常生气茹房里会长包块,搞不好以后会癌变,她做梦都不安稳,回头把茶叶断了,只喝那个野石榴就行。
谁知她把茶叶一断,接下来又喝了三天,居然不像刚开始时候放那么多屁了,心胸之间那种舒服的感觉也消散了很多,倒是刚子每天神清气爽,说身上轻松得不得了,跟捡到钱似的。
“你不会是喝了我的茶吧?”
“这是你买的?我还说喝起来淡得要死,一点味道没有,每次要泡三大把才能喝出味道来呢,这种茶叶以后别买了,骗人的。”
英子看着他的茶缸子里,泡发的茶叶已经占了大半,像煮稀饭似的,顿时哭笑不得,敢情搞半天,真正能起到疏肝解郁作用的居然是这种没味道的茶叶?
清音听说这个推断,也有点傻眼,“你确定?”
“确定,我和刚子阴差阳错喝的不同,他比我还舒服。”想起每天被孩子烦,她明明才是最惨的“受害者”,真有点愤愤不平呢。
清音再次拿出那袋茶叶,仔细的观察,不知道当地老农是怎么烘干的,茶叶卷曲在一起,像一个个小小的猫爪爪团成一个黑漆漆的小球,没有一般茶叶的清爽与干净,要是放外面茶叶市场,清音还不一定会买。
“你说这是兰花他们那个乡产的?我记得上次兰花说过,好像是叫羊屎茶来着。”英子忽然说。
清音一整个:“……”
不过,还别说,这种黑漆漆的团成一个椭圆形花生米的样子,不就跟羊屎球一个样嘛?那天石磊说“清茶”可真委婉。
“这个茶应该不是一般的茶树品种,可能是药茶。”
“那我还能喝不?”
“喝呗,记得别喝太多就行,要是不够过几天上七里乡找兰花要点。”清音手里剩下的半袋,她准备留着给顾妈妈和玉香分点。
分别之后,清音回家,鱼鱼上大伯家吃去了,她自己就在家煮锅软糯的白米粥,煮着的时候还能抽空听着收音机,洗个澡,把换下来的贴身衣物搓洗干净,粥也煮好,再掏点前不久泡的酸豆角,仿佛回到了上辈子跟爷爷清贫度日的时光。
“小清一个人吃饭,安子和鱼鱼不在家呐?”姜院长又来了。
尤其是看见她桌上只有一碗白粥和一碟子小咸菜的时候,颇为感触:“现在像你这么朴素的年轻人不多了呀。”
清音:“?”
“咳咳,我主要是还想请你去一趟。”
清音一个头两个大,老姜现在只要是来找她,绝对没好事,都是有棘手的病人等着她。不过,这次等着她的,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病人,还是上次的因为偷吃贡品而导致双耳暴聋的艾米女士。
“他们自己找了一个什么日本回来的博士,还是耳鼻喉专科的,先是怀疑她是梅尼埃病。”
一听梅尼埃病清音就摇头,不可能,她从一开始就排除了,一般梅尼埃的主要症状是眩晕,听力丧失只是伴随症状,且不会完全丧失,艾米这连火车开过来都听不见,已经属于听力完全丧失了。
“后来,上上下下鼓捣一圈,说她鼓膜没问题,又开始怀疑是脑袋里长瘤子,叫啥听神经瘤,反正挺罕见的,为了确诊,还从京市派了最高明的影像学专家来做内耳道x射线,忙活半天……发现也没长瘤子。”
“最后,那个西医博士说,怀疑是听神经异常,但到底是怎么个异常,他也说不清楚,治疗了一个多星期,艾米还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人却越来越暴躁。”
这种暴躁除了疾病带来的不适,还有内心的恐惧,耳朵是多么重要的器官啊,听力是多么重要不用多说,她现在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要是再治不好,她都要发疯了吧。
“那个斯考特先生,也正为此大发雷霆,王秘书那边还是希望你去试试,成不成先不说,将来要是追究起来,咱们也尽力了,你说对吧?”
王秘书怎样,清音还真不想管,也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但老姜一而再再而三的恳请自己,她想了想,“我可以去试试,但不保证有办法。”
她也懒得携带自己的药箱了,估摸着艾米都不愿吃她开的药。俩人刚来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斯考特在屋里破口大骂,横竖就那几个英文词汇,挺单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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