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把钱赚到了,被破坏的环境却需要村民来承担,这不就是资本家的做派?
“你放心吧,我们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想到了这茬,刚子手底下那俩大学生是真有本事,已经预先在地下铺设了排污管道,到时候污水不入河。”
“产生的建筑垃圾和生活垃圾,也尽量处理干净,或者带到统一地点处理。”别让村里的小孩捡到,里面有钉子啥的,危险。
俩人聊了几句,清音挂断电话,继续看自己的书,随着天气一天天的冷下来,她没工作的时候也不爱出门了,宅在家里看看书,给鱼鱼看看作业就行。
现在的顾小鱼虽然没能再考第一名,但也能保持在前五的状态,清音不强求,她爱学就学,不爱学就出去玩,只要健康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倒是顾妈妈进屋来,“安子他姑那边出事了。”
“嗯?”
“听说是他们那个什么洗脚店里,让人查出有做那种生意的,整个店都被端了,哎哟喂,也不怕遭天谴,这些昧良心的玩意儿。”
清音一愣,她也没想到顾敏和麦克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为了多招揽一些客人,也学着对面的玉颜美容院,招来好些年轻漂亮的姑娘,让她们穿着短裙,蹲着给客人洗脚……遇到不正经的客人,还真会提那种要求。
正经女孩肯定会拒绝,但也难保缺钱的,或者被逼的,里头再准备几个小屋子,不就成了天然的掩护?
解放思想解放过头,黄赌毒开始冒头了啊。
这两年的严打都集中在恶性重罪和流氓罪上,倒是忽略了它们。
“这就算了,听说还被税务部门查出,他们偷.税漏.税,少交了很多税钱呐!你说他们咋就那么贪?”顾妈妈想不通,唉声叹气的。
清音想说这才多大点生意,后世每天赚208万的都能偷逃漏呢,那才是动辄以亿为单位。
不过,顾敏和麦克倒台,清音心里是贼拉舒爽,该!顾安这老小子,不声不响的,不仅出了口恶气,还给国家和社会清除了害虫,甚至帮忙追回一笔税款。
“妈妈,我今天作业写完了,明天星期天能去逛街吗?”
“就你跟穗穗吗?”
“还有姜阿姨,如果妈妈有空的话也可以一起喔。”小丫头嘴上说着“也可以”,其实眼里满是渴望。
“行,我跟你们去。”给孩子买两件小背心,虽然鱼鱼年纪小,还没开始发育,但穗穗和其他同班女孩子已经开始了,她有时候看着她们穿小背心也会羡慕和好奇,清音就打算给她也买两件。
那种衣服,又不是非得发育了才能穿。现在的小学已经改成六年制,鱼鱼马上就是六年级的半大姑娘了,清音还想给她买点新衣服,她现在就喜欢穿运动裤,横竖只穿那两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有两条裤子似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清音叫上姜向晚,带着俩小女孩直奔最近的百货商场。
她闺女现在已经不是任她打扮的小女孩了,“鱼鱼自己看,喜欢哪两件,说好是两件哦,自己选。”
鱼鱼看了看,没看中。倒是穗穗一下就挑中两条小裙子,一个是碎花的,一个是粉色的沙沙裙,姜向晚觉得不好走路活动,且现在天气不适合穿,但她就喜欢,没办法,买了。最后再去卖内衣的店里,让她们自己挑了两件质量好的小背心,清音自己也买了两件。
经过十几年的持续不断的锻炼,清音对自己现在小有肌肉的身材十分满意,四肢的力量感让她很有安全感,平时秦解放搬得吃力的东西,她都能轻而易举的搬动,可没少让同事们羡慕。
纤细固然有纤细的美感,但清音不喜欢,她就喜欢力量感,那是健康,是旺盛的生命力。
“妈妈,烤红薯!”穗穗指着一个推车摊,使劲嗅鼻子,太香啦!
清音刚想过去买,请大家伙一人一个,忽然鱼鱼拉住她袖子,“好像是慧慧姐。”
清音定睛一看,卖烤红薯的女人裹着一件旧旧的军大衣,头巾把脸和脖子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眼睛,虽然沧桑,可确实是清慧慧。
清慧慧今年也才四十不到,怎么就……
清音不想跟她正面接触,故意拉着鱼鱼走开一段,姜向晚和穗穗过去买的红薯,一会儿回来还跟她们八卦:“这卖烤红薯的也是命苦,明明有男人在旁边却不帮忙,连柴火都不会递一下,袖着手烤火,那女人伸出来一手的冻疮……”
自从嫁给刘志强后,清慧慧也不回杏花胡同,上班也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厂里意见很大,给了她几次处分,据说最近半年知道工作的重要性,倒是学乖了,知道好好上班了。
当初跟她一同进厂的同是宣传科干事的人,现在多少都当上点小领导,就连以前一直跟她不对付的刘干事也调到厂办搞办公室工作,再熬几年资历说不定就是办公室的副主任啥的……唯独清慧慧,还拿着最低工资,当着一名普通办事员。
现在居然为爱卖烤红薯,真是新时代的王宝钏啊。
“帮忙的时候不伸手,咱们付钱的时候,那男人就一把将钱抢走,她辛辛苦苦烤一天红薯,连钱都摸不着,也不知道图啥。”
敢情这比王宝钏还不如,就是为爱甘当赚钱工具。
清音实在无法理解,鱼鱼也无法理解,皱眉:“妈妈,慧慧姐怎么这么糊涂啊,我以后挣的钱谁都抢不走,我只给妈妈花。”
“哎哟喂,这小甜嘴儿,清音你以后可要享福咯!”
清音苦笑,就这丫头现在的花钱速度,她自己能养活自己都算好的,还想给她画饼?
“得了吧,我可不指望她,只要她过好自己就行。”清音看向文静的穗穗,“倒是你家穗穗,以后肯定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哪有,她这挑食的毛病我可愁啊……”
两个妈妈在后面商业互吹,两个小姑娘就手牵手的走前面,明明是一样的烤红薯,却非要尝尝对方的,评论一下到底谁的更甜更软更糯,时不时说到班里的趣事,就哈哈大笑。
清音真羡慕她的鱼鱼,每天都能过得这么快乐,有这么多好朋友,得到这么多的爱。
“走开走开,都说了不招工不招工,别来烦我!”忽然,路边一个粗犷的男声吓了清音一跳,她定睛一看,是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女孩,似乎在问招不招工的事。
这是一家小餐馆,这个点没什么客人,老板正躺在躺椅上悠闲的晒太阳,“我家亲戚都不够招的,不可能往外招人。”
“这年头,工作可真难找。”姜向晚感慨道,“我们单位同事的亲戚从乡下来,两个月了愣是没找着工作,现在还在他们家住着呢。”
在南方遍地是商机的时候,落后偏远的石兰省依然有很多流动人口找不到工作,哪怕是年轻人……诶等等!
清音发现,这个女孩自己认识。
女孩看起来十八.九岁,中等个头,身材微胖,显得稍微有点少女的丰满,皮肤雪白雪白的,头发乌黑,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像黑葡萄,尤其是一张圆溜溜的脸蛋显得十分甜美可爱。
男老板见她还不走,也是着急了,指着不远处的理发店说:“我店里实在是不招人了,你实在要工作,就去前头问问,那里应该有适合你的……”
男人的眼睛在她丰满的胸前流连忘返,两只眼睛像老鼠一样转来转去,甚至压低嗓音说:“只要你放得开,啥样的工作都有,保证你一年攒好几百,几年就能带钱回家盖楼房,你信不?”
女孩有点懵懂,当真以为他是好心给自己介绍工作,立马笑嘻嘻地说:“谢谢叔叔,叔叔你带我过去吧,叔叔你真是个好人!”
男人老脸一红,但一想到自己真介绍这么个好苗子过去说不定能赚一笔,立马那股羞耻心和道德感就像屁一样放出去了,“走走走,我带你去,叔叔可是大好人,以后也会经常去‘看望’你的,你记着叔叔的好,以后要……哎哟!谁他妈打我?!”
清音看着自己发红的巴掌,嘶,真疼啊。
她是下了十足的力道扇过去的,那男人直接被震得后退两步,扶着墙才站稳,“你你你敢打人,别以为你是女人老子就怕你,你知不知道老子是……”
“啪——”清音换一只手。
这一次,男人嘴角都歪了。
清音是真生气,气炸!
啥叫逼良为娼,这狗男人现在就是!引诱一个跟他闺女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误入歧途,真他妈应该天打雷劈!
“音音阿姨!”女孩看见她,眼睛顿时一亮,“阿姨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福宝哟!”
清音牵住她的手,“我当然记得小福宝啦,你怎么在这里?”
这就是当年那个胸部异常肿大的福利院小女孩福宝,当年清音治好她的病后,每半年都会组织人手去给南湾福利院送温暖,有时候是吃的喝的喝穿的,学习用品这些,有时候是免费给他们做义诊和送药,这几年越来越忙后,清音没时间亲自去,但每半年都会让秦解放和白雪梅他们去,这个传统一直保持至今。
她每年也以个人名义向福利院捐赠三千块钱,虽然不多,但也能给孩子们买不少东西。
“嘻嘻,音音阿姨记性真好,还记得福宝呢!”福宝高兴得像个六七岁的小孩,蹦蹦跳跳的。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李爸爸呢?”
福宝嘴一扁,眼泪就下来了,“李爸爸,李爸爸……李爸爸去世了,福宝长大了,就该出来工作,养活弟弟妹妹,福宝是个好孩子哟。”
清音心头一酸,李福院长居然就去世了?这真是她没想到的,前几年她去的时候,李院长精神头还不错,年纪也还不大,他这个院长一死,那些孩子该怎么办?
福宝的年龄,应该还不到十八岁吧,只是人微胖,看起来像大人,其实还是上高中的年纪。换了新院长,她就被赶出来找工作,美其名曰养活弟弟妹妹,她一个智商像小孩的女孩子,在这个社会连养活自己都难。
今天要不是恰巧遇到自己,说不定就被那狗男人骗到理发店去当“洗头妹”了……
想到这里,清音回头,狠狠地瞪了那男人一眼,并把这条街的位置和店铺位置记下来,晚上必须告诉顾全,让他好好带人来查查,这都什么蛇鼠一窝。
“音音阿姨,福宝还要继续找工作哟,找不到的话,院长会生气不许吃饭的,你们先回去吧。”
“走,跟阿姨回家,阿姨给你介绍工作。”清音拉着她的手,不许她在这里多作停留。
鱼鱼对这个大姐姐很有好感,好奇地打量她,偶尔目光对上,福宝就憨憨的笑两声,即使声音像银铃,但熟悉的人都知道,她的笑声很纯真,完全是孩童的感觉。
姜向晚也发现这个女孩的不对劲了,心里叹口气,那男人真不是东西,明知道她智商不正常还要带她去那种地方,这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顾妈妈见她们逛街带回个大姑娘,虽然好奇但什么都没问,见福宝又渴又饿的,就先给她烫了一碗面条,“慢点吃,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福宝双手接过,脆生生地说:“谢谢奶奶!”
“这孩子,咋还这么客气呢。”客气得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大姑娘,倒像个小学生。
清音回房,悄悄跟顾妈妈说了福宝的事,让她这两天先帮忙看着点,别让她一个人出去,自己要好好问问福利院那边闹的什么事,怎么能把未成年的智商有问题的孩子赶出来“找工作”,找不到还不许吃饭,谁给他们的这个权利?
南湾福利院其实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儿童福利院,如果是儿童福利院的话会把孩子养到十四岁再送到社会福利院,然后那边根据孩子情况,有劳动能力的可以出去工作,有重大残缺的则继续供养,这些钱都是国家拨款和社会爱心企业爱心人士捐赠,南湾福利院的新院长还真没权利赶走福宝!
清音想了想,按捺着心头的火气,给姚大姐打了个电话。
“姚大姐你好,我是清音,听说您最近高升了,去了南湾区民政局?您现在可是大忙人,咱们见您一面都难。”
俩人客气几句,清音也不啰嗦,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我现在遇到个事儿,也不知道该向哪个部门反映,就想来跟您讨个主意。”巴拉巴拉,将李福院长死后,新院长让未成年孩子出去找工作,还威胁恐吓不给吃饭的事说了。
姚大姐一听也很生气,她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从街道办走出去,去到民政部门,虽然是跨区调动,但至少也算离开基层了,主管的正是儿童福利、社会保障这一块,“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去调查,如果查明真有这样的事,我一定不会姑息。”
得到她的准话,清音就打算到此为止,不再继续往上反映,等着看结果,如果处理不满意,她就再给别人打,这么多年虽说没有长袖善舞的本事,但她电话本上也有好些当领导的,要收拾一个坏人还不简单?
“就是这个小女孩吧,小清你不是外人,我跟你说实话,因为现在财政吃紧,咱们能给予的补助也是有限的,她如果只是智商缺陷,肢体上没什么残缺的话,恐怕还是要想办法参加社会劳动才行……”
“我理解,福利院不可能养她一辈子。”她只是没想到,找工作这样的事居然让她一个涉世未深的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单独出来,太不负责任了。
“她的工作,以及跟她同样情况的孩子的工作,我来想办法,如果我能给她们提供工作的话,姚大姐能不能不让她们回福利院?”那样的话,他们挣到的钱就能自己留着,以后生病自己买药,肚子饿了自己买吃的,老了自己进养老院。
要是回去,换掉现在的院长,再来别的,同样是会克扣他们的劳动所得。
“好,可以,只要你能帮我们解决这燃眉之急,没问题!”
挂掉电话,清音就在琢磨,怎么安排福宝的工作,回来路上她已经问清楚了,跟福宝一样被赶出来找工作的孩子,最小的才十二岁,最大的也就是福宝,这样的孩子,要是智商和身体正常的话,应该还在上初高中,打工也没多少人敢收?
更何况他们还不是那么健康,能干的工作更加有限。
清音正想着,就见福宝已经吃完面条,自己拿着扫帚扫地,每个角落都扫得干干净净,还不会扬起灰尘。
鱼鱼一边帮忙拿撮箕过去,一边拍手:“福宝姐姐真厉害,地扫得真好,我就经常被我妈批评扫地不认真呢。”
“嘻嘻,我天天扫地,不喜欢上学,就喜欢扫地,我一个人能把福利院扫得干干净净,李爸爸经常夸我是扫地小能手呢!”
她挺着胸膛,骄傲得不得了,像只刚学会打鸣的小公鸡,要是阳光足够好的话,清音觉得自己能看见她那红彤彤的“鸡冠子”。
她知道让福宝干什么工作了!
*
第二天,清音直接把福宝带进和善堂。
“小清你这是……”
“这是我一个妹妹,她年纪小,闫叔你帮忙看着点,安排个打扫卫生的活计给她,干得好不好无所谓,就一个要求,不许有人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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