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知道她就是故意揶揄,“怎么可能卖,就是八百万我们也不能卖,以后它给咱们创造的价值,还不知道多大呢,区区几十万,不卖不卖。”
卖了,那她这两年就白忙活了。
为了筹钱开发,她几个厂分到的红利都没舍得动,就等着大干一场呢,不然美容院该开分店了,和善堂的老厂址也太小该扩建了,这哪件不是急用钱的大事呢?
“那外商我看是真想要,跑了不下五次,诚意也是足足的……不过你放心,他的东西我都没收,一分没收。”
而这个找上门的“外商”,应该就是麦克。
清音很好奇,他们要是知道费了老大劲才联系上的土地主人居然是自己的话,会不会吐血?
“这一次,咱们手里的钱依然有限,就先开发一期工程吧。”
“总的分三期,一期就先紧着最刚需的来,譬如中药材交易商铺,也可以叫档口,还有仓储基地、初加工区域、包装车间、物流中心……”清音每说一个,苏小曼就点头,她最后还补充了一个管理中心,“要是交易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咱们的人可以负责解决,服务好他们。”
“对,还有停车场,到时候入场的车辆会多,尤其货车。”
俩人商量着商量着,时间过得很快,等顾妈妈把花姐带来,她们地图上都写满了字,做满了记号。
“同志你好,我,我就是花姐,这是我户口本。”花姐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衬衫,齐耳短发打理得很干练,也很干净。
苏小曼见她指甲缝里干干净净,衣服裤子就连头发都是干净的,心里已经很满意了,再看她熟练地哄小孩,一会儿就将团团圆圆“骗”过去抱怀里,两个小孩都不排斥陌生的她,心里更是踏实。
当天就带她回家,给她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干净屋子,她就开始忙前忙后。
其实按照元卫国的想法,是直接找两个保姆,一人照顾一个,但苏小曼担心这样的话孩子的性格养成和习惯啥的会不一样,就只打算找一个。加上她现在已经彻底辞去医药公司的工作,偶尔也能搭把手,龙凤胎也很乖,花姐只需要带孩子,不用打扫卫生和做饭,她另外再请一个做饭的,到点来,到点走那种。
中途顾妈妈不放心,又过去看了两次,发现花姐真的很招龙凤胎喜欢,她本来孤苦无依的人生因为能照顾小孩也显得欢快充实很多,倒是放心了。
花姐其实挺喜欢小孩的,这从她带龙凤胎的方式就能看出来,她完全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生怕他们受伤,生怕他们遇到危险,而不是仅仅是雇佣的保姆,不冷不饿就行。
顾妈妈看在眼里,回家就跟清音感慨,“这花姐也真是可怜,遇人不淑啊。”
年轻时候要不是遇到那样的丈夫,她现在估计都已经当奶奶了吧。
“是啊,前些年跟着冯阿姨,倒是她难得清静时光。”
俩人感慨几句,清音就开始数钱,她现在手里一共有二十万不到的余钱,今年建材涨价,怕是还有点悬,加上苏小曼能拿出的三万多,一期工程应该不成问题。
清音先去找刚子,这么重要的事当然是要交给可信的自己人,顺带把图纸也递过去,“听说你现在可牛气,公司里招了两个大学生,专门就是给人画图做设计的?”
“那可不,倒不是我牛气,是安子哥出的主意,他说只有文化知识过硬的人才能给咱们这些大老粗赚到更多的钱,还说以后是啥科学技术的世界,我不懂,反正我听他的准没错。”
现在的刚子和亮子,已经是书城市有名的小包工头了,有公司,有工人,还有技术员,手里还有挖机,搭上改开的列车,以后绝对是兄弟几个里最先发财的。
清音笑笑,“要求我已经写出来了,你把图纸和要求拿给他们看看,帮我们规划规划,毕竟很多专业的事情我们也不懂。”
“得嘞,嫂子放心,等出了规划图纸,我先带过去给你过目,你点头咱们再开工,中途欢迎你随时检查。”
“成。”
清音走了两步,看见他停在院里的面包车,还是新的,土黄色的,像个长方体胖面包,别说男人们羡慕,就是清音也有点羡慕。
要是有这么一辆车,她以后每天在书钢和疗养院之间就不用那么累了,虽说骑自行车也不算很累,但雨季和下雪天确实不方便,每天回到家都湿哒哒的,不小心还要摔一跤。
但现在手里的钱得花在其它地方,清音忍住想买车的冲动,还是离开了。
*
阑尾炎的小孩康复出院之后,清音又在院内组织了几次疑难病案讨论会,尤其是这种急腹症的,中医其实也有一定优势,不必畏手畏脚。
这个案例的借鉴价值很高,学习完抽空还要考考下面的年轻医生,给他们紧紧皮子。
清音这人,她对下属要求严格是严格,但也大方,现在厂里同意他们从盈利中抽取一定比例作为绩效奖金发放,清音自己不藏私,都是按照工作量来发放的,绝不会亏待那些爱学习、爱钻研、爱干活的员工,短短几年,年轻医生们个个都有房有车(自行车),外头都在传他们待遇比区医院还好。
就连祖静也来向清音打探,“你知道的,我虽说也在区医院,但却是坐冷板凳的,绩效工资不高。”
清音点头表示知道,她在那里熟人很多,刚开始组建中医科还是受书钢卫生室的启发,想着中医或许迎来发展时机,当然也是眼红书钢小小一个卫生室就能有这么多病人,想着中医嘛,学的都差不多,他们也想分一杯羹。
尤其是实习的时候听说祖静跟清音是大学同学,区医院就很心动——清音本人挖不过来,挖她的同学不难吧?
结果祖静倒是留下来了,但现在都正式工作两年半了,依然是坐冷板凳。
“病人还是看我年轻,不信任我。”
清音其实想说年轻只是一个原因,自己当初也年轻,秦解放也年轻,但现在他们的病人都不少,最关键还是自身技术得过硬。只要有一个,有一次,是被他们看好的,病人都会记在心里,以后再有点头疼脑热,或者身边亲朋好友哪里不舒服,他们都会给带过来。
“说得俗气点,做中医跟开小吃店是一样的道理,只要你的店在那里,只要你的东西好吃,吃过的都会成回头客,会客带客,客人多了,慢慢就做出口碑来了。你大姐夫就是做小吃的,这些经历你可以问问他。”
洪江的小面馆生意越来越好,已经成了书钢门前的招牌,甚至有人大老远的慕名而来,就为了吃一碗他亲自做的面。
同样的道理,没有任何一个中医是坐诊第一天就“自带流量”,都是一天天、一张张处方、慢慢熬出来的。
祖静脸色有点尴尬,她明明是来打探工资的,怎么最后又被推到大姐夫那边了。
最近她父母从老家过来投靠她,因为弟弟妹妹没考上大学,也没复读,都去南方打工了,祖老爹老娘也不想再留农村辛苦的种地,村里人人都说他们家飞出祖静这只金凤凰,他们该享福了,于是就卷着包袱来投奔“最有孝心”的祖静。
可祖静没什么病人,只能拿基本工资,快三年了还没大姐一个零头高,更别说大姐夫的小面馆,生意火爆得不像话,连小工都招了三个,供吃供住,工资也没比她低多少,每天不知要进账多少……她心态有点失衡了。
大姐夫现在也不怎么忙,每天就在小面馆里转转,看看生意,然后不知道去哪儿溜达,到饭点儿再回来,可大姐身上的衣服却越来越漂亮,皮鞋皮包戒指项链手表……哪一样,都是肉眼可见的贵。
就连他们家孩子穿的,都比祖静穿的贵。
她一想到自己上了五年大学,居然还不如半路出来打工的大姐和大姐夫,心里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原本的天之骄子的傲气也在日复一日的冷板凳中逐渐没了踪迹。
现在的她,就想挣钱,挣多多的钱,让父母跟着她扬眉吐气!
清音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祖静这是又钻牛角尖了,也不想再跟她谈钱的事,而是真心实意劝她“曲线救国”:“既然传统中医难发展,那不如搞点中医特色的针灸推拿和康复技术?据我所知目前东城区还没有医院搞这个,我觉得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大有前途。”
尤其是以后各种外伤车祸啥的增多,骨折康复,以及颈椎病腰椎病,风湿面瘫啥的,都是中医康复的优势病种,要不是书钢场地有限,清音都想再建设一个康复科出来。
“可我也不会啊。”
“学呗,咱们有五年本科的基础在,经络腧穴理论都是共通的,你只要用心学,肯定都能学会。”就是学不会,也还有很多专家可以跟着学,都在区医院的平台上了,只要自己脸皮够厚。
“哪怕没有完全学会,也不用怕,上了临床慢慢的完善,针对性的查缺补漏。”没有哪个医生是把所有知识一字不落掌握了才开始看病,都是边看边学。
用后世的网络用语来说,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没有你想的那么高端那么精密。
可祖静依然没受到鼓舞,皱着眉头吐苦水:“我现在每天下班还要给爹娘做饭,晚上还想搞点别的挣钱,平时在单位又不想看书,感觉好烦呀……”
清音一整个无语,她不知道还能说啥了。
合着她真心实意出主意,人是压根一点没听进去啊。
最后,祖静扁着嘴离开,清音感觉真累。看来祖红说的没错,祖静现在已经钻进了死胡同,一心只想挣钱,没办法脚踏实地的学习了,可从医之路如果只想着挣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清音上辈子自己当老板,接触过的医生不少,最喜欢的就是那种既想挣钱又能努力提高专业技术的医生,其次是醉心医学不管收入的,而最不喜欢的就是只想挣钱不想提高技术的,这样的人容易误入歧途。
算了,还是改天跟祖红提一嘴,让她再劝劝祖静吧,自己怎么说也是外人,祖静对她终究是隔着一层。
正想着,英子来了,身后还带来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女人低着头,不怎么敢看人。
清音一看就知道,这应该就是她一直等候的“狐狸精病”病人。
“嫂子,这就是我那姐妹兰花,你帮她看看吧。”
兰花红着脸不敢看清音,嘴里诺诺的跟着说,一只手还拽着英子,生怕她离开。
清音将诊室的门关上,又亲自倒了两杯水给她们,“怎么过来的,这太阳可真够晒的。”
“坐,坐公共汽车,他陪我来的。”
反正外面也没病人等着,清音就很有耐心地,引着兰花说话,从天气开始,聊到最近忙啥,田地里都有些什么活计,累不累,最近菜园子有些什么蔬菜,家里养了几只鸡……都是很日常的内容,兰花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放松不少。
“我们家不怎么种粮食,都是种药材,忙一阵闲一阵,最近还不到采收期,就不忙。”
清音来了兴致,“你们家在……”
“就在城北,再往北的利州市。”
利州市啊,清音有点印象,这是离书城市最近的第一个地区州市,但因为多山,气候偏冷,经济发展不上去,一直属于石兰省的贫困地区,她上辈子帮助过的好几个失学女童就是那边的,她也亲自去过几趟,都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了,除了市区,很多地方依然是不通公路。
当时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所以一直记得。
“那你们一般都种些什么药材?”
“沙参、党参、黄芪、枸杞子,甘草也有一些。”
清音点点头,又问了销路怎么样,兰花摇头,“不太好。”
可能是不善言辞,她也没说怎么不好,清音也就没多问,开始给她把脉。
“我这个怪病,我也没跟英子说清楚,就是那个……”她咬着嘴唇,“我老是做春.梦。”
清音神情很淡定,“大概一个月做几次?”
“每天都做。”
清音心里有点诧异,面上没表现出来,本来这种事情是人之常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但这频率,就有点过分了。那种梦不是一般梦,会很累的,也就是俗称的比较消耗,连续天天做,那就是头牛也受不了啊!
难怪,她的脉象如此细。
“我不仅做梦,我还那个……就是……清医生知道男人会那个吧?我就有点像男人的那个。”
“你说的是男子遗.精?”
“啊对,我男人就说我像那个,男人长时间不跟女人在一起,就会满得溢出来……我在梦里也会那样,醒来就得换裤子。”
在中医来说,男子会遗.精,女子也会,只不过女子遗的是津,而非精。而这两样,只要量和频率正常,都属于身体健康的一个表现,一旦超过那个度,就是危害。
“这个状况持续多久了?”
“三年了,有的时候,我就只是亲亲邻居小孩的额头,都会……其实我心里没那个想法,我又不是畜生,可这身体就是……”兰花的脸色由红转白。
英子很诧异,她只知道是乡下说的“狐狸精病”,却不知道已经这么长时间,严重到这个程度。
清音点头,细细的把脉,“这三年来,时不是经常心烦易怒,疲劳乏力,手脚心发热?”
“对,就是这些不舒服,老不得劲。”
“那跟你丈夫过完夫妻生活后,遗津的情况会不会有好转?”
兰花低着头,半晌才咬着嘴唇说:“我,我不知道。”
“我男人身体不好,结婚后我俩就很少在一起,这几年愈发严重,连二十斤重的东西都提不动,我也不敢缠着他,万一加重他的病情……”
清音心里明了,这就是病因所在。
一个正常的青年期的女性,三年没有阴阳调和,不生病才怪!要是别的女人,吵闹几次把怨气发泄出去能有缓解,可兰花是个温婉内敛,勤劳苦干的女性,她羞于启齿,也体谅丈夫的不易,只把压力压在自己一个人身上,憋得久了,她也就生病了。
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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